凤七笙听话的躺会去,哭了一会儿,她有点累,却没有丝毫睡意。她的脑海中一幕幕播放着斯年小时候的种种悲惨事件,难过得睡不着。虽然她父母早逝吧,可他们在世的时候很疼爱她,给了她所有能给她的,唯一的一个哥哥虽然嘴上时常嫌弃她,可心中也是为她好的。凤七笙默默在心中发誓,以后要加倍的对玉虚好,不管是他在轮回多少次,一定不让他再这么受委屈,要让他过得超幸福超幸福的。凤七笙其实是不困的,可是她想着想着,意识却逐渐在脑海中消散了,直到彻底昏睡过去。斯年坐在她身边,一直都是清醒的。他的垂着头,身体轻微颤抖,谁都不知道他是不是哭了。良久,他抬起头,眼中清灵一片,深沉似海,不知都藏了什么。他似乎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才轻轻抬起凤七笙的手腕,从怀中拿出一个用手帕细心包着的东西,极其庄重的一点一点往凤七笙手上戴去。是那只清透漂亮的玛瑙镯子,锁妖法的利器。生的如此好看的首饰,有谁能想到它只是道士手中控制妖物的法器?斯年的动作极慢,每往凤七笙手中戴入一点,他便心如刀绞一下。脑海里浮现的全是过往的一幕幕,那些凤七笙鲜活的嬉笑怒骂。这支镯子专克妖法,他本身为妖,凭他自己是脱不下这支镯子的,得有人帮他。那个人,是欢歌。在凤七笙睡着的时候,他与欢歌达成了交易。各取所需。他很清楚,他命不久矣,再怎么吃药疗养都无济于事,又怎么真的忍心凤七笙看着他死?他看的出来,荣悦很喜欢凤七笙,所以,在他死之前,他只想最后替凤七笙做一次决定。他要送她走。未来那么漫长,他这一身的杀戮,满身的血腥,死后必定是要下十八层地狱的,再投胎转世不知还要过多久,凤七笙应该活的更加精彩,而不是为了他一次次的伤心难过。一点一点,手镯终于戴到了尽头。突然,一只细白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腕,“原来,你今日的反常,都是这个缘故。”“……你装睡?”斯年手腕犹的一紧。为什么,欢歌给的迷香不管用。凤七笙苦笑一声,她没有装睡,她是真的睡了过去,可是,腕间浅浅的凉意还是惊醒了她。不用看,她便知道那是什么。她想质问他,可眼皮沉重的让她打不起精神,“你算计我,你怎么可以算计我!?”他冷静的回答他,一句句平静又残忍。“七笙,不要害怕。”“七笙,对不起,我又骗了你。”“七笙,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七笙,我把你卖给荣悦了,我不要你了。”“我不要。”凤七笙提不起一丝力气,她撑着困意艰难抬手,抓住他的衣袖,“我不要,斯年,我们不是相爱的吗?你为什么要送我走,我求你,不要……不要让我走,我会难过的……斯年。”凤七笙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费尽了力气。斯年狠了狠心,一点点掰开了她的手,“凤七笙,你真蠢,我从头到尾都是在骗你,你却一点都没看出来,活该你难过。”他松手,凤七笙手腕一垂,那双不甘心的眼睛终究还是一点点闭了上去。他不敢有所犹豫,怕自己反悔一般,立马提高声音开口喊了一声,“欢歌。”声落,欢歌推门进来,看到屋内的情形,就知道事情成了,她迟疑着,开口,“马车都已经备好了,公子……”“我把她交给你,是不想她看着我死,你转告你们陛下,若是敢让她受一点委屈,我就是做鬼都不会要他安宁。”斯年推着轮椅转过身,不敢回头看一眼。“斯年公子放心,陛下一定会照顾好凤小姐。”斯年闭眼,“带她走吧。”正文宿命情缘,牵绊已断似乎过了良久,推门声响起,关门声响起。世界终于归于平静。斯年一个失力,跌坐在了地上,看着空荡荡的塌上,漂亮的眼眸倏的红了。心很痛,可是不后悔。室内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而后一阵静寂,良久,再无动静。微风阵阵,吹抚过再无一丝生机的小院,不知是谁在轻声吟唱:宿命情缘,牵绊已断。宿命情缘,牵绊已断。宿命情缘,牵绊已断。临安城外,一架尊贵的玉辂停在那里,金薄缪龙,为舆倚较,文虎伏轼,乘四马,甲仗宿卫百人环绕其周。荣悦高高坐在其上,一张成熟的俊脸很是平静,一派帝王之相,雍容大气。远远的,看到有一辆木质的马车从官道朝这边悠悠赶了过来,那镶龙的金黄色的帝袍衣角都被他攥的皱了起来。筹谋了那么久,终于把她盼了回来。就是不知,凤七笙可会怨他?这样想着,荣悦手中的衣角攥的越来越皱,心底瞬间被慌乱所填满,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转身逃跑。不敢面对,临阵脱逃。身为帝王,这般畏首畏尾实在是大忌。“陛下。”一阵飞烟扬起,马车至,还未听闻,车辇前的女子已翻身下马,恭敬的跪在地上,垂首,“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奴幸不辱使命带回了凤小姐,却恐凤小姐路途不肯合作,下药使凤小姐昏迷至今,奴有罪,请陛下赐罪。”荣悦看着马车,挥手淡淡道了一句,“你起来吧,功大于过,等回去朕有重赏。”“谢陛下。”欢歌起身,恭敬的立于一旁。荣悦掀帘径直踩着内侍递来的杌子下了玉辂,一摆衣袍,抬步走向前方的马车。一步一步,走的不快不慢,看不出他内心是不是在慌乱。“陛下。”跟在荣悦身边的大总管几步跑过去,机灵的递上马杌子,又要为他掀车帘。荣悦抬手挡了他的动作,眼眸一闪,踩着杌子弯腰踏上马车,亲自掀了车帘。没了帘子的阻隔,车内一切顿时映入眼帘。在最里侧铺了一层锦被,上面躺了个女子。一身净色的素衣,不施粉黛,全身没有任何繁复的饰品,那双熟悉的眸子也闭着,依旧年轻的面容有些苍白,乍看过去,不像是昏迷,倒像是睡了过去。这样的凤七笙,一动不动,意外的宁静。荣悦背光而立,看了良久,才弯腰将她抱起。凤七笙蓦地蹙了下眉,在他怀中嘤咛一声,似乎在昏睡中极不安稳。荣悦的动作立刻更柔了,手上不敢用力,他轻轻抱着凤七笙跃下马车,在众侍卫的簇拥下,走回玉辂。坐稳,他低眸将凤七笙脸上的碎发挂在耳边,才冲身边侍卫低声吩咐了一声,“回宫罢。”玉辂起,一行人浩浩荡荡直朝皇宫而去。街面上,成群结队平头百姓见是皇驾,大气都不敢喘,里三层外三层的跪了一地。无数的宿卫分列在道路两侧,分开了一条路,十步站一人,摆的驾驶很大。车辇过去老远,百姓才起身,交头接耳的小声攀谈议论着。荣悦向来低调,不喜欢大摆排场,此次因为接凤七笙,摆足了架势。………………“七笙,不要害怕。”“七笙,对不起,我又骗了你。”“七笙,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七笙,我把你卖给荣悦了,我不要你了。”不知是谁,在她耳边一遍遍重复着。“我不要。”凤七笙听到自己哭求着,“我不要,为什么要送我走,求你,不要……不要让我走,我会难过的……斯年。”她哭的气都喘不上来,很委屈,很委屈,却还是被人放开了手,那道声音残忍又绝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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