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去世后,一众臣工都表示,‘伊尹既卒,伊陟嗣事’。伊尹辅佐商汤建立了商王朝,是商朝初期著名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思想家。伊尹死后,他的儿子伊陟传承父亲的事业,担任相国,继续辅佐商王。现在大臣们的意思就是,司马懿的位置应该由他的长子司马师继承,继续辅佐君王。皇帝曹芳也很无奈,司马家走了一个老的又来了一双年富力强的,这对皇权的威胁恐怕更大。自己已经二十岁了,早就应该把握皇权掌控朝政,但是实力不行啊。司马家族势力庞大,党羽遍布朝野,他们家急眼了可是敢杀曹家人的。经过司马懿经营了一生的司马家给人的感觉似乎是不可战胜的,曹芳想要拿回手中的权力只能继续等待机会。于是皇帝发布诏令,任命司马师为抚军大将军,录尚书事。司马昭为安东将军,持节,镇守许昌。司马懿去世时,司马师已经四十三岁,二弟司马昭四十岁。两兄弟均为司马懿的原配夫人张春华所生,彼此之间感情深厚。
司马师,字子元,河内温县人,是司马懿的长子。《晋书》记载,司马师为人沉着刚毅有谋略,年轻时文雅有风采,甚至与当年的夏侯玄、何晏齐名。但《晋书》中同样记载,司马师的第一任妻子夏侯徽是被司马师毒杀的,如果属实,那么司马师的性格中又多了一层阴狠。这会不会是曹芳更不敢得罪司马师及其家族的缘故呢?夏侯徽死后,司马师娶了吴质的女儿吴氏为妻,吴质和司马懿都是当年的曹丕四友之一,但吴氏嫁给司马师不久即遭废黜,具体原因不详。司马师的第三任妻子是出身名门的羊徽瑜,羊徽瑜出自泰山郡羊氏家族,是前上党太守羊衜的女儿,羊祜的姐姐。也就是从羊徽瑜开始,泰山羊家和司马家紧密联系在了一起。司马师和夏侯徽育有五个女儿,之后和吴氏、羊氏都没有子女,也就是说司马师没有儿子,于是将二弟司马昭的次子司马攸过继为子。
嘉平四年(公元252年),司马师升任大将军,加侍中、持节,总督中外军事,录尚书事,进一步掌控了曹魏军政大权。司马师命百官推举贤才,无论少长,体恤穷苦孤独,清除颓废不前之人。诸葛诞、毌丘俭、王昶、陈泰、胡遵等人负责督守四方,王基、州泰、邓艾、石苞等人负责治理州郡,卢毓、李丰负责选举督查,傅嘏、虞松参与出谋划策,钟会、夏侯玄、王肃、陈本、孟康、赵酆、张缉等参与朝政,帝国内外四海倾心,朝野一片肃然。间或有请求改变法令制度之人,司马师却以为,‘不识不知,顺帝之则’。意思是,如果一个人不了解什么是正确的制度法则,但他却知道自然地去遵循这些法则,而不会违反它们,就像诗中赞美的那样。‘不识不知,顺帝之则’出自《诗经·大雅·皇矣》。司马师此时的执政理念就是,曹魏三代帝王(指曹操、曹丕、曹叡)所施行的典章制度,非遇到战争这样的重大军事行动都不宜更改。司马师这时考虑更多的是,自己刚刚接过父亲司马懿的担子,一切以求稳为原则,不要随意变更什么,以免节外生技。
就在这一年,吴大帝孙权也走到了人生的尽头。进入古稀之年后,孙权的身体每况愈下,病情开始加重。临终前,孙权将后事托付给诸葛恪、孙峻等顾命大臣,四月,孙权去世,享年虚岁七十有一。准确的说,孙权是和诸葛亮、司马懿同时期出生的人,年龄相差无几,但孙权却是三国时期第一代风云人物中最后一个去世的,也是作为君王统治时间最长的一位,孙权走后的吴国又将面临风雨飘摇。孙权之后由幼子孙亮接班儿,第一辅政便是时任太傅的诸葛恪。诸葛恪现在的地位和司马师差不多,掌权伊始便广施德政,锐意改革,撤除了为人深恶痛绝的特务机构校事府,同时轻徭薄赋,免除了百姓长期还不上的债务,废除了各地的收税关卡,深得民望。为了加强吴、魏边境的军事防御,诸葛恪开始重修巢湖水域的东兴大堤,大堤左右依山各筑城一座,然后分别派兵驻守。东兴位于今天安徽省含山县西南部,是魏、吴边境的军事要塞。于是曹魏镇东将军诸葛诞向司马师进言道:“现在吴国侵入我国境内,可命王昶进逼江陵,毌丘俭挥军武昌,牵制住吴军上游的兵力后再派精锐攻击东兴的两座城垒,等敌人援兵来救,我军已大获全胜了。”诸葛诞出自琅琊诸葛家族,与诸葛亮同族,与夏侯玄等人交好。王昶是司马家新近提拔的征南大将军,一直负责对吴战事。毌丘俭自从当年随司马懿征伐辽东后,又先后两次出征塞外,征服朝鲜,现已调任豫州刺史、镇南将军。当时,王昶、毌丘俭、胡遵都对如何征伐东吴有自己的见解,且各有侧重,有人主张乘船直接渡江,横行江南;有人主张四路并进,攻击东吴城垒;有人主张在前线大规模屯田,等待东吴出现破绽再伺机而动。司马师见各种思路都有道理,于是让朝廷下诏征询一下尚书傅嘏的意见。傅嘏出身北地郡(今陕西富平县)傅氏家族,是前曹魏尚书傅巽的侄子。正始年间因劝谏曹羲兄弟远离何晏等人遭免职。司马懿诛灭曹爽后,任命傅嘏为河南尹,后调任朝廷尚书,参与大政方针的谋划。傅嘏认为,三位将领的想法乃攻敌之常用战法,但曹魏整训集结伐吴兵马已近三年,东吴早已获知消息,所以突袭江南已无可能。魏、吴两国交兵已有六十年的历史,期间,吴国君臣同心,患难与共。尽管孙权刚刚去世,但吴国上下更加心存忧患,整军备战。假如敌人列船于重要渡口,凭借坚城据险防守,则我横行于大江之上的想法恐难成行。如今边境守军与敌人相隔甚远,吴国的警戒哨卡层层密布,使得我方谍报不畅,消息阻塞。而如果我军消息闭塞,谍报不详,却冒然率大军身临险境,只能是怀着侥幸心理希望成功,试图先开战而后求胜,这可不是保全军队的长久之计。只有进军屯垦才是最完备牢靠的军事策略,可命王昶、胡遵择地驻扎于险要之处,审时度势安排布防,然后令三军同时前出,首先要夺取敌人肥沃之地,将敌人逼到贫瘠之处,士兵深入百姓地区,也要做到秋毫无犯;其次,要招抚怀柔附近的势力,这样降服归附者才会络绎不绝;再次,将我方警戒线前移,这样敌方的线报便无法深入,等到敌人退守后,其警戒线必然后撤,则我方便可就地开展屯垦;还有,我军于前线就地解决粮食问题,可免去分兵运输的麻烦,一旦发现敌方有机可乘,我军可迅速起兵突袭,速战速决,这些方面都是目前军事上的当务之急。不了解这些情况,敌人就会占据便利;而掌握了这些情况,则便利在我,因而不可以不及时明察。傅嘏进一步向司马师指出,两军营垒相近则双方形势明了,施展智慧勇气,运用计策谋略才能知晓得失,互相较量之后才知长短优劣。以小敌大,则兵役频繁导致国力衰竭,以贫敌富,则赋税繁重导致财力匮乏。这就是兵法所说的,敌人安逸就使其劳顿,敌人饱足就使其饥困。不知什么时候,傅嘏对军事韬略颇有研究,劝谏司马师的话听上去也很有道理,然而,傅嘏毕竟只是参谋之臣,不在司马师的位置上便无法体会司马师的真实意图。司马师刚刚从父亲司马懿手中接过权力,现在是曹魏的第一权臣。但司马师掌权一年多来尽管在整顿纲纪、选拔贤才方面做了不少工作,不过更多得是维持前朝现状,显得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不像江东那位,同样也是新近执掌大权的吴国太傅诸葛恪,在政治上大幅改革,在军事上锐意进取,因而得到民众的拥戴。司马师自然也需要被拥戴的感觉,更需要像父亲那样树立起自己的威信,既然曹魏内部不能在政治上有大的改变,那么在对外军事上就一定要有所表现。司马师要向世人表明,曹魏的权力,特别是军权依然在司马家手中,司马家仍然以剿灭吴、蜀,一统华夏为己任。所以司马师并未听取傅嘏的意见,因为屁股决定脑袋,在司马师的位子上一定要有所建树,所以最终决定派出三路兵马向吴国发动进攻。十二月,王昶向吴国的南郡(今汉水南岸)发起进攻,毌丘俭领兵进攻武昌(今湖北鄂州),而最重要的一路由司马昭任都督,统率胡遵、诸葛诞领兵七万攻打东兴。东吴太傅诸葛恪立即率领四万人马,日夜兼程前往东兴救援,魏、吴两国两位权臣之间的较量即将在东兴拉开帷幕。
曹魏人马到达东兴后,胡遵立即命人架设浮桥渡水,然后陈兵于东兴大堤之上,准备分兵攻取东兴大堤两侧的城垒。此时东吴在两处城垒留守的兵马各有一千人,同魏军相比差距悬殊,但两座城垒分别建在高峻险要之处,且上攻道路狭窄,魏军兵马无法展开,吴军利用有利地形顽强防守,魏军一时不能攻破。很快,诸葛恪率领的援军也抵达东兴,于是命冠军将军丁奉、右将军吕据、前将军唐咨及屯骑校尉留赞为前部先锋,迅速驰援两处城垒。丁奉年少从军,曾随甘宁、陆逊等东吴名将四处征战。作战时,丁奉常常能斩将夺旗,勇冠三军,现在已是年过半百的老将。丁奉认为,现在各部队受地形限制行动缓慢,如果让魏军占据有利地形,我军将很难与之交战,所以应快速向敌人发起进攻。丁奉决定,由自己率领三千兵马急速向前突进,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此时正值年底,北风正盛,丁奉统领的人马扬帆行船,只用了两天便到达东关(今安徽含山县濡须山濡须水口处),吴国新筑的两座城垒就在东关南岸。时值隆冬季节,天降飞雪,魏军根本没想到这样的天气吴军会来进攻,胡遵、诸葛诞等将领正在营中饮酒御寒。丁奉见魏军前营兵力稀少,防备松懈,于是高呼道:“取封侯之赏,就在今天!”说罢,命士卒们脱去铠甲,扔掉手中的枪矛等长兵器,每人手持短刀盾牌。老将丁奉自己干脆脱去上衣,光着膀子,拎着大刀带领将士们就冲了上来。东兴大堤上的魏军远远地看到有吴军正在靠近,怎么里面还有光膀子的?都不禁笑了起来,仿佛是在看热闹似的,却忘记了整队应战。转眼,东吴的三千勇士已经爬上大堤,之后立即击鼓呐喊。丁奉带人奋勇当先冲向魏军,举着大刀拼命砍杀。吴军士兵在老将丁奉的感召下一个个生龙活虎,冲入魏军营阵后逢人便砍,见人就杀,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显得异常兴奋。估计是天气寒冷把吴军冻的,所以要快速活动起来保持兴奋状态。相持中,右将军吕据也率部赶到,魏军本来就觉得吴军跟发了疯的神经病似的,现在见援军又到了,神经病又增加了,顿时阵型崩溃。魏军士卒四散奔逃,争抢浮桥渡水,浮桥经胡乱踩踏最终断绝,魏军投入水中者不计其数,互相践踏者一片狼藉。这大冬天的,魏军还想冬泳呢,可曹魏的兵士多来自北方,不习水性,游泳都困难,更别提冬泳了。魏军前部督韩综、乐安太守桓嘉均溺水而亡,此战魏军死伤数万。韩综原本为吴国叛将,数次为害吴国,孙权对其切齿痛恨,于是诸葛恪命人将韩综的首级送往建业吴大帝庙以示告慰。东兴一战,吴军缴获的牛马驴骡、车辆军资堆积如山,最终振旅而还。此战,魏军损失巨大,只有奋武将军石苞的人马全身而退,事后司马昭指着自己的符节对石苞不无感叹地说道:“恨不能把符节给你,以总领大事啊。”司马昭此时的军事能力确实一般。转过年正月,魏军另外两路人马在得知东兴战败后,王昶、毌丘俭知此战无望,各自烧毁营地后撤军了。
其实,司马昭不行,他的哥哥司马师在对吴战略上从一开始也有问题。事后,朝臣们议论应将此次战败的将领免官降职,司马师却道:“我不听傅嘏的话才招致失败,这是我的过错,各位将领何罪之有呢!”于是对战败的将领们免于处罚,却唯独对身为此战监军的安东将军司马昭予以处分,免去了其侯爵的爵位。之后,任命诸葛诞为镇南将军,都督豫州;毌丘俭为镇东将军,都督扬州。司马师勇于承认错误,敢于承担责任,赏罚分明,居然拿弟弟司马昭开刀,实在出乎大家的意料,不得不说为其东兴一战的失利又赢回了一分。众人见司马兄弟并不徇私护短,有错则罚,都打心眼里感到佩服。结果东兴战败对司马家来说成了坏事变好事,为司马兄弟反而获取了人心,而这正是司马师迫切需要的。
东兴之战让曹魏看清了现实,别以为孙权死了,东吴就是好欺负的,短时间内不要说吞灭东吴,即使在一场对吴战役中取胜都不是件容易的事。这令以司马师为首的魏国上下不得不对吴国重新重视起来,轻敌冒进的教训实在是深刻。反观吴国诸葛恪一边,东兴一战胜利后,诸葛恪声威大震,吴主加封其为丞相,总督中外军事。诸葛恪这下是志得意满,说明自己的军事能力不在父亲诸葛瑾之下,似乎比起叔父诸葛亮来说好像也不在话下。加之诸葛恪现在权倾朝野,一种唯我独尊,轻视敌人的思想开始在诸葛恪的头脑中蔓延开来。魏国光禄大夫张缉就曾对司马师说:“诸葛恪虽然取胜,但恐怕离被诛的日子不远了。”司马师便问:“为什么呢?”张缉道:“诸葛恪声威镇主,功盖全国,这样的人要想不死恐怕也难。”张缉的女儿张氏此时刚刚被皇帝曹芳册封为皇后,那张缉就是皇上的老丈人了,不知司马师对张缉的话是否听出了一些弦外之音呢?不过诸葛恪确如张缉所料,吴军自东兴获胜后返回吴国,诸葛恪果然产生轻视魏军的心理,于是想主动发兵攻打曹魏。这和司马师战后加强了对吴国的重视截然相反,诸葛恪以为曹魏不过如此,司马兄弟军事能力平平,不如趁着东兴大胜之余威,进一步从魏国那里取得实惠。然而,当一个人因取得一点成功便喜形于色,轻敌骄狂之时,往往也是好事变坏事的开始。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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