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文轩中,冷掌柜喝了半晌的茶,去茅房放了一趟水,慢慢踱步走回座位。
然后便瞧见了那本被伙计放在一旁,也被他遗忘的书。
他皱着眉头,看着上面那四个大字。
冷笑一声,百无聊赖地将它拿起,随手翻开,“三国演义?什么狗屁三国,狗屁演”
然后他的话便戛然而止,瞳孔也在瞧见第一行的时候猛然一缩。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他瞬间坐直了身子,时间就在翻书声中,不知不觉地过去。
当他看到温酒斩华雄、三英战吕布时,他已经全然坐不住,站起了身子;
当他看到王司徒巧施连环计,董太师大闹凤仪亭时,冷汗已经涔涔而下;
当他看到美髯公千里走单骑,汉寿侯五关斩六将时,彻底跌坐回椅子上
完了,完了,商家的书坊要强势崛起了,自己回中京的希望,彻底没了!
而就在此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
“掌柜的,不好了!文翰堂的书一下子生意好起来了!”
但在他眼前,本该震惊暴走的掌柜,闻言却只捧着书呆滞地坐着,在他的疑惑中,自嘲地冷笑一声,“这样的书,卖得不好才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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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色笼罩整个沃川郡城,让整个沃川郡城的好事者津津乐道的不止有天香楼的姑娘,还有文翰堂今日曲折离奇的经过。
“啧啧,这商家有点东西啊!没想到还真的搞来了一本好书!”
城中某处档次足够的酒楼雅间之中,依旧是那几个好事又无事的城中士绅围坐一桌,三杯两盏淡酒之后,便有人谈及此事。
话音方落,便有同桌人附和地感慨道:“这何止是一本好书啊!先不谈后面,光是开头那首词,就是多少年未曾有过的佳作了。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哎,不得不服啊!”
“是啊,若只有这首词也就罢了,这故事也是极好的,凭空幻想出来的东西,还能前后自洽,跌宕起伏,更有一股英雄气横亘其间,难得难得!这湖海散人是真有奇才!”
“在下方才已经看到了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挂印封金去寻刘玄德,何其壮哉!如今天下混战不休之后又南北对峙,今日投你家,明日换他家,毫无芥蒂,习以为常,这天下,正缺了这股忠义之气啊!”
众人倒也不算纯粹的商家对头,不过是好事的路人,如今既然商家拿出了真东西,他们也不会昧着良心贬低什么,夸了几句之后,接着就有人将话题对准了商家,
“原以为这商家又是搞什么乱七八糟的花样,没想到还真是手里有东西啊!”
“如今看来,这商家是真的要在文坛士林打出点名声了啊,有了这东西,若是再出个正经的朝廷命官,那自称个书香门第,怕是没人敢反对了。”
“从之前在朔荒那个事儿我就看明白了,商家大难不死,如今恐怕是真的要有福了。”
“就是这个理,之前商家大郎,活脱脱一个天香楼被里白条,如今听说脱胎换骨了,让天香楼掌柜和老鸨唉声叹气了好久。”
众人纷纷说着,商家这一回,这本书不一定能挣到多少钱,但是对于商家一直渴求的文坛地位来说,绝对是一个跨越式的突破。
而与他们持同一种观点的,还有商家的族人们。
十几日前,文翰堂的大动作也传进了他们的耳中,若是换了往日,他们定会齐齐劝阻,但刚经历过朔荒郡将军府的事情,被商九思好生拾掇了一通,屁股上都还沾着屎没擦干净的他们,没了胡言乱语的勇气,只能默默嘀咕。
嘀咕家主对大郎太过纵容,嘀咕大郎太过自大,嘀咕这一次商家怕是又要沦为笑柄。
但嘀咕归嘀咕,整个商家,对于摆脱商人身份这一件事情的期待都是一致的,所以,他们的心中也都带着几分朴素的渴望,希望这一次,能够有所斩获。
所以,今日文翰堂大张旗鼓的发售,自然也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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