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林青回到涠洲岛上,回到了陈家当中。他默默坐在屋中一角,郁郁寡欢,落落魄魄。陈耕海吃了一惊,急问道:“老哥,出什么事啦?”他哭丧着脸,只说了一句:“我的家没了。”其他的,他什么都没说。他的经历这么离奇,怎说得清楚?说也说不明白!
问了半天,田二秀、陈水瑶也都来问,却谁也问不出个名堂来,陈耕海只得说道:“你不愿说,就不说。老哥,你没有了家,就留在我这里,一齐生活吧。这里就是你的家!”
从此,苏林青就留在了涠洲岛上,住在陈耕海的家中。
陈耕海的家,是一栋红砖黑瓦房,坐北朝南,中间是堂屋,东边两间小房,一间是陈耕海、田二秀夫妇居住,一间是陈水瑶居住,西边两间小屋,一间做储藏室,一间叫苏林青住。房屋外,用红砖砌成四四方方的围墙。房屋前,是一个小小院落。院落里,沿着西边的围墙,建有厕所和冲凉房,沿着东边的围墙,建有厨房和杂物间。
苏林青来到一家裁缝店里,扯了布,做了两身新衣裳。过几天,苏林青穿了新衣,下地干活时却笨手笨脚的。陈耕海笑道:“算了吧,老哥,我看你不像是个干活的人。”陈耕海细细端详,忽然问道:“我看你,倒像是个读书的人。老哥,你读过书吗?”苏林青答道:“读过,我是初中毕业。”陈耕海说道:“老哥原来是个秀才!”在解放以前,读得起书的人极少,能读到中学的人,已被称为秀才。
苏林青随陈耕海来到乡长家中。乡长姓石,大名叫做石维国,当了十几年的乡长,不管是国民党当政时期,还是日军入侵以后,这涠洲岛上都是他当乡长。一个后生哥,二十岁上下年纪,长的高大壮实,叫做石智勇的,是乡长的儿子,也出来相见,恭恭敬敬的。陈耕海是来举荐苏林青到岛上的小学堂当先生的。见是陈耕海举荐,石维国岂能不给面子?看了看苏林青,笑道:“你得问校长。他留你的话,你就留下吧。”
在小学堂,只试讲了一堂课,苏林青即被校长留下,担任算术教员。他读书成绩一般,却对教小孩子颇有心得。曾经有一段时间,他像一只炸刺的刺猬,动辄发火。在家里,怼天怼地怼父母,甚至朝阿公阿婆发火。在学校,怼老师,怼同学。谁都敢怼,唯独不怼妹妹苏林红,他喜欢这个妹妹,在她面前乖得像一只小猫咪。他喜欢哄妹妹笑,最怕妹妹哭。妹妹的哭是真哭,撕心裂肺、没完没了的,能哭得生病倒下。他真是束手无策,没辙。难怪有人说:恶人怕狠人,此言不假也。他常陪妹妹做作业,妹妹有不懂的地方,他都耐心引导、讲解。妹妹说:“哥哥比老师讲得好。哥哥讲的,我都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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