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年后还是把珍宝轩里剩下三颗南海明珠买下来了。
他让掌柜做成一对明珠耳环,剩下那一颗明珠谢年并没有送给谢娇,而是收了半个巴掌大锦盒里。谢年起初也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做,他偶尔会四周无人时悄悄拿出锦盒,瞅着盒中明珠便是小半天。
后来谢年想通了。
他要把这颗明珠送给阿昭。
父亲说得对,阿昭是个聪慧女娃,又是卫瑾徒儿,以后两人少不了要打交道,不必因为儿时嫌隙而造成将来不和。
去年他不该先动手。
他谢年欠阿昭一个道歉,而这颗明珠就是他送给阿昭道歉礼。
思及此,谢年合上锦盒。他悄悄地去寻了周牧,请求周牧替他送帖到卫府上,他想见阿昭一面。末了,谢年还与周牧说,此事务必不能让娇娇晓得。
每次娇娇一见到阿昭,两人之间必有一方会生出事端来。这回他是要去道歉,不能让娇娇去火上添油。虽然瞒着娇娇,他心里有几分愧疚,但为了大局着想也只好如此了。
谢年亲自写了拜帖,措词相当诚恳。
之后谢年满心期待地等着周牧好消息,未料周牧回来时,与谢年道:“卫公子与阿昭小姐前日已是启程去了琼国。”
谢年一怔,“琼国?”
周牧道:“听卫府管事说,卫公子是去琼国探望其师兄。”
“可有说归期?”
周牧道:“这个倒是没有,不过宅邸里家具物什奴仆皆,想来也只是去探望,不日便会归来。”
周牧又笑道:“小公子能有这份心思是极好。之前牧还担心小公子不能与阿昭小姐相处融洽。小公子也知,卫公子才名三国皆知,而阿昭小姐又是卫公子徒儿,如今又有了美德名声。虽说是女子身,但若真有大才,求贤若渴各国君主未必不会破格招揽,待阿昭小姐名满天下时,想要结交便没有这么容易了,况且以后再深交情又哪能及得上年少时交情?”
微微一顿,周牧又意味深长地道:“退一步来说,阿昭小姐虽无显赫家世,但以后若真入了哪一位君主眼,也是各国公子求娶好人选。即便阿昭小姐以后没有大才,可始终有个天山卫瑾徒儿名声,娶回来当贵妾也能使小公子有美名。与阿昭小姐结交,于小公子而言,有利无弊。”
此时,有侍婢前来,“小公子,小姐找您呢。”
谢年颔首,他对周牧道:“多谢牧公子肺腑之言,年谨记于心。”说罢,谢年微微施礼,之后与侍婢一同去了庭院里。
谢年刚踏进庭院,便瞧见谢娇依偎秦氏身侧,也不知谢娇秦氏耳畔边说了什么,惹得秦氏捂嘴直笑。谢年抿抿唇,心里不禁有几分黯然和失落。
从小开始,母亲就一直严格待他,从不允许自己像阿妹那样。
母亲说:“要当一个顶天立地大丈夫,累了也不许喊苦。”
他记得五岁那一年,父亲发现自己有过耳不忘本事,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父亲面上头一回有了喜悦之色,还抱起他来,直夸道:“我谢凡儿子注定不凡。”
他高兴地跑去母亲那儿,母亲当时正哄年幼阿妹睡觉。他生怕会打扰了阿妹,便静静地坐门槛上等着,待阿妹睡着后才悄悄地走了进去。
母亲当时也趴榻边合眼小憩。
他太过高兴,忍不住想要第一时间告诉母亲这个好消息,遂轻轻地扯了扯母亲衣袖。母亲睁开睡眼,先是怔怔地看着他,随后竟是猛地推了他一把。
他重重地跌倒地,惊慌地看着母亲。
母亲也是一刹那反应过来,连忙抱起地上他,紧张地问:“阿年阿年,可有摔着?”
那是他记事以来,母亲第一回抱他,也是至今为止后一回。
谢年收起心思,迈步上前,躬身施礼,喊道:“母亲,阿妹。”
谢娇一见到谢年,立马站起来,扯住谢年手,笑吟吟地说道:“阿兄阿兄,你看看,是宛国金山梨。是父亲同僚送过来,满满一大箩筐呢,娇娇特地去挑了大漂亮。”
谢娇从琉璃盘里拿出一个金山梨,“娇娇已经擦净了,阿兄可以品尝了。今年金山梨比往常都要甜呢。娇娇已经尝了一个,非常可口多汁。”
秦氏温和地道:“阿年,你妹妹就一心一意念着你,知道你父亲那儿有金山梨,立马就去挑了满满一盘,连我也不许吃,非得要让你第一个吃。”
谢年心中一暖,伸手揉揉谢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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