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笑道:&ldo;他娶了吴总管的侄女。&rdo;一边是江妈妈,一边是吴孝全,还和陶总管争位置,这个汪秉正背景还挺复杂的。不过,能来,都应该有两把刷子才是。比如说刘元瑞家那个老婆,丈夫的差事被许妈妈的侄儿给顶了下来,她还能和吴孝全家的搭上关系,最后还被送到燕京做陪房……十一娘不由微微颌首。&ldo;万义宗和常九河我从来没有听说过!&rdo;琥珀道,&ldo;要不要我去打听打听。刘元瑞家里的应该知道。&rdo;都是年纪不小的人了,相由心生,见了面就知道是怎样的性格了!十一娘笑道:&ldo;算了,这只是吴孝全家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母亲会怎样安排。&rdo;琥珀不再言语。十一娘就想起另一桩事。昨天许妈妈对她说,大太太会让她带四个丫鬟过去。她思忖着,让琥珀去叫了冬青来,然后她遣了琥珀,单独问冬青:&ldo;可能到时候只能随四个过去,你看怎么办好?&rdo;冬青听着一怔,垂了头,半晌才道:&ldo;小姐,看在我服侍您一场的份上,您,您把我配个正经人吧!&rdo;说着,眼泪无声地落了下来,在裙边形成了一小洇水。十一娘不由轻轻叹了口气。冬青定是以为自己为难,特意私下提点她,让她有个心里准备。&ldo;你放心,我头一个就会把你带走。&rdo;她笑着安抚冬青的无措,&ldo;不会让你落到姚妈妈手里的。&rdo;冬青含泪点了点头:&ldo;小姐,我来生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rdo;&ldo;我要你做牛做马干什么?&rdo;十一娘不由笑起来。她又叫了滨菊来问。滨菊很慡直:&ldo;自然想办法把琥珀留下。&rdo;还出主意,&ldo;小姐,要不,我们也像以前那样,让琥珀吃点泻药……&rdo;十一娘不由笑起来:&ldo;那可不行!&rdo;&ldo;那怎么办?&rdo;她皱了眉,&ldo;我看着她就心里发毛。&rdo;想了想,把琥珀曾经去十娘那里显摆的事告诉了十一娘,&ldo;……您常让我们多多忍耐。她倒好,为了几件衣裳就得意起来。我怕她给您惹事。&rdo;&ldo;嗯。&rdo;十一娘笑着点头,&ldo;我知道了。这事我会看着办的!&rdo;滨菊就松了口气。十一娘问秋菊。秋菊想了想,认真地望着她:&ldo;小姐,我留下吧!&rdo;十一娘很是意外。秋菊笑道:&ldo;我想回余杭。我娘、老子还有哥哥弟弟都在余杭。&rdo;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知道自己要什么……十一娘突然间很舍不得她。不由握了她的手:&ldo;你有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rdo;秋菊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知道自己服侍的主子不是那种心胸狭窄的,但就这样放她走了,却也让她很是意外。她笑道:&ldo;我想学小姐的双面绣。&rdo;不管是从时间还是现在的情况来看那都是不可能的。十一娘考虑了片刻,道:&ldo;我会交待吴总管,让他把你送到杭州宅子里去当差。再给简师傅写信封,你拿我的信去找简师傅。至于学不学得成,就看你的造化了。&rdo;秋菊忙跪下给十一娘磕了三个响头:&ldo;小姐的大恩大德,我一辈子都记得。&rdo;是指自己放她回余杭和父母团聚吧!到了分别的时候,十一娘才发现原来秋菊是颗珍珠,可惜,自己没有发现。带着淡淡的遗憾,她问竺香:&ldo;……你说,我选哪四个好?&rdo;竺香满脸的震惊。她是小丫鬟,一向只跟着秋菊或是滨菊的身后,自己这样问她,她感到意外也是自然。十一娘就笑道:&ldo;你是五姨娘介绍来的,我不能把你丢在家里。但去了徐府,我们人生地不熟,又是外来的人,只怕遇到的事也多。到时候,你们几个要是不能拧成一股绳,我只怕会举步艰难。问问你们,我心里也个打算!&rdo;竺香低着点,绞着手指头半天没说话。十一娘也不催她,静静地喝茶。过了好一会,她才细细地道:&ldo;把,把秋菊姐留下来吧!她还有娘、老子在余杭。&rdo;十一娘心中微震,却笑道:&ldo;秋菊进府就服侍我,我有些舍不得。到是琥珀……&rdo;她的话音还没有落,竺香已抬起头来。大大的眼睛盛满了慌张:&ldo;您可千万别……大太太不会同意的……五姨娘还在余杭呢?要不,把我送回余杭吧?五姨娘身边总要有人服侍!&rdo;十一娘望着她微微笑起来:&ldo;我知道了。&rdo;竺香却道:&ldo;小姐放心,这事我不会对其他人说的。&rdo;十一娘的笑容更深了。过几天,大太太引荐她认识四个陪房。那江秉正果如琥珀所言,是个机敏人,一双眼睛十分灵活。他和刘元瑞、万义宗、常九河站在门口,另三个低头哈腰头也不敢抬一下,江秉正竟然拿眼睛睃了十一娘好几下。十一娘仔细地观察了四人的手。江秉正的手白净整齐,不像是庄户人。刘元瑞、万义宗和常九河的手都指节粗大皮肤粗糙。但万义宗又与刘元瑞、常九河不一样。万义宗的手洗得很干净,刘元瑞、常九河指甲fèng里还残留着泥土。想到这些,她又翻了个身。窸窸窣窣地衣裙磨擦声在这幽静的夜晚显得很响亮。&ldo;小姐,您睡了没有?&rdo;是睡在c黄榻板上值夜的琥珀在问她。&ldo;没睡!&rdo;十一娘轻声地道。通常这个时候,琥珀都有话对她说。等了半晌,琥珀果然开了口:&ldo;侯爷这样,就算是到了天吧!&rdo;她的声音轻得几不可闻,就像要融入这月光中一样的飘渺,&ldo;我常听人说,盛筵必散……&rdo;语气里也有了浓浓的试探,&ldo;又说,登高必跌重……侯爷,不是那样的人吧?&rdo;徐令宜得胜回来,皇上再次提出给他封爵,徐令宜写了一份长长的谢恩书,再次婉言拒绝了。皇上就赏了徐令宜黄金一万两,良田十倾。大太太听了只是冷笑。大老爷却是叹了口气,说了句&ldo;可惜&rdo;。没想到,琥珀却有这样的见识?有个一直在她心里盘旋念头再一次浮现在她的心里。十一娘侧过身,头枕了手臂望着c黄榻上的琥珀:&ldo;你知道母亲为什么把你给我吗?&rdo;&ldo;不知道。&rdo;琥珀心头一震,&ldo;我也在想,姊妹们都那样的聪明。许是觉得我榆木,所以送了出来。&rdo;她侧脸望着十一娘,目光在黑暗中闪烁不明。&ldo;我也不知道。&rdo;十一娘笑道,&ldo;不过,她既然选了你,肯定有她的用意。我现在想问你一声,你愿意跟着我吗?&rdo;不是问她愿不愿意跟着她去徐府,而是问她愿不愿意跟着自己……这其中,有本质的区别。&ldo;你不用现在回答我!&rdo;十一娘重新躺下,&ldo;好好考虑考虑以后再回答我吧!&rdo;难道还回大太太那里不成?她从来没有过选择。进府当丫鬟,是爹娘的意思;到大太太身边,是许妈妈的意思;调到十一小姐屋里,是大太太的意思……可她知道,自己从来都只能一心一意──一女二嫁没有好结果,身在曹营心在汉一样没有好结果。琥珀笑:&ldo;我自然是要跟着小姐的。&rdo;声音不急不慢,带着点郑重的味道。黑暗中,十一娘嘴角微翘,翻身去睡:&ldo;你要记得你说的话。&rdo;培云的夫人笑盈盈地走了进来。秋菊忙给了两个红包章夫人。琥珀几人今天要坐全福夫人的马车陪着十一娘一起去徐府,也要打扮了番。所以十一娘屋里就由秋菊和大奶奶身边的杏林打点着。章夫人笑着接了,给十一娘道了贺。十一娘就由冬青服侍着去沐浴。出来的时候,正听到那章夫人笑道:&ldo;……先是大爷考中了庶吉士,然后五姑奶奶做了举人娘子,十姑奶奶嫁了世子爷,如今十一小姐又配了永平侯,今年可真是鸿运当头啊!&rdo;大奶奶满脸是笑:&ldo;承您的吉言,承您的吉言。&rdo;真应了外人看热闹那句话!十一娘五味俱杂地坐到了镜台前,任章夫人帮着她梳了头,cha了珠钗,秋菊和杏林服侍十一娘换了大红嫁衣,然后在她肩头铺了粉红色的帕子,章夫人上前给十一娘描眉画眼。不一会,收拾停当。十一娘看着镜中人。雪白的脸,弯弯的眉,红红的樱桃小嘴,虽然变了个样子,但看上去像阿福娃娃,很喜庆。想到五娘出嫁的时候也是这副打扮,知道这是常规的新娘妆,她不由笑了笑。厨房就端了饭来。十一娘学着五娘嫁时的样子含了一大口在嘴里,然后吐在了章夫人手中的红纸上──章夫人会把她吐出来的饭一分为二,一半放到罗家的米柜上,一半由徐家的全福夫人带回去放在徐家的米柜上。不知道这是什么讲究?她思忖着,二太太和三太太、四娘、五娘几个由各自的丫鬟簇拥着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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