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嬷嬷见锦葵身穿一身素服,有些恼火,穿得跟奔丧一样去见夫人,平白给人添晦气,这农女怎么这点子规矩都不懂。她在锦府地位颇高,心中不喜便直接怒斥出口:“你穿成这个样子是要给我们夫人添堵吗?去换掉。”锦葵睨了那嬷嬷一眼,并未理会。席嬷嬷看她的样子,便想上前动手,口中叫嚣道:“有爹生没娘养的小蹄子,谁教你的规矩,穿着丧服去见长辈?”锦葵不欲同她争执,她本也不是个喜欢与人争锋的性子,可这句话对锦葵来说,着实太过刺耳。她一时气得手脚发抖,盯着席嬷嬷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长辈?一个无媒苟合,连贱妾都算不上的人,没资格管我穿什么。”“你!你!”席嬷嬷心中狂跳,一时之间被锦葵这句无媒苟合给惊到了。她脸色惨白,竟是一句话都反驳不出。锦葵越过席嬷嬷,直接奔向沧澜院。南星南藤沉默跟上前,二人隔开锦葵同席嬷嬷的距离,把那婆子隔在身后。席嬷嬷还处在惊悸之中,她心中骇然,看着锦葵的目光纳罕且刻毒。走进沧澜院,锦葵瞥过那枯井,圆目轻敛,她如今的生活被这锦府众人,搅得一团乱,她又有什么好怕的。她孑然一身,这辈子,便看看她们能奈她如何。席琇莹端坐在正院主座上,她虽然常年在小佛堂礼佛,但端起世家贵女的气度同姿态,也颇为摄人。尤其她厉着一张脸,目光森冷地看向锦葵的时候。“你就是锦葵?见到长辈为何不请安?”哪怕锦葵因着上辈子的关系,对自己的礼仪姿态很有信心。但她不管怎样学习,席琇莹身上的那种气势都是她所没有的。席琇莹的贵气与自信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这是百年世家子弟们与生俱来、镌刻在灵魂深处的东西。绝不是锦葵这种乡下小姑娘,入京学个几年,便能学会的。世家大族的子女,从生下那一天,便集尽全族之力供养,这种供养不是单一意义上的衣食住行,而是地位、资源、眼界、学识、手段等等,一切寻常百姓看不到摸不到的东西。这也是锦元良如今官拜三品,在官场中却仍需费力攀附东厂的原因。也是锦玉茗、锦雅丹姐弟,教养学识同席家兄妹,犹如天壤之别的关键所在。锦府没有那个底蕴。锦葵一直不相信,锦元良是被席家逼迫,放弃家中妻女的原因也是如此,锦元良这等身份,在席家家主眼中,或许都比不得家中得力奴仆来得有地位。“锦葵见过大伯母。”“是你让雅丹去家庙反省?”席琇莹声音泰然,面上也没有什么愤恨之色。“是,锦雅丹残杀我阿兄,一条人命,让她去家庙反省,又有什么不对?”就是她们这种不把人命放在眼里的漠然,让锦葵难以接受。那是活生生的一条人命,不是小孩子打一下碰一下的胡闹。席琇莹端起瓷盅,红唇贴在瓷盅边,轻抿一口,又慢慢品尝,半晌才转过身对身旁的丫鬟道:“换下吧,下次做乌梅汤,记得选东乡县的,这乌梅没得味道。”那丫鬟恭敬应是,轻步退下。被晾在一旁的锦葵脸色微红,袖子下的手指捏到泛白。“雅丹乃是我的嫡女,偌大个锦府,处置一二下人,由得着你来置喙?”席琇莹接过丫鬟递上来的手帕,在唇角按压一下,不疾不徐的态度,似是完全没把锦葵放在眼里。“我阿兄不是下人,何况锦雅丹又算什么嫡女?”锦葵被席琇莹那句处置一二下人,气得面色泛白,血色尽褪。“哦?若是雅丹不算这锦府嫡女,难道你才算是么?”席琇莹面露笑意,好像锦葵说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这让她刻寡的脸上,都晕上一层嘲弄之色。席琇莹又对站在门口的席嬷嬷道:“去吧,把老爷请来,让老爷同她说说,究竟这府中谁嫡谁庶。”“你同锦元良成婚的时候,我阿娘还在世,你的婚书做不得数,没得到正妻承认便进门,你连妾室都算不上。”锦葵睁着水润双眸,努力控制心中翻涌的怒意,让自己不被席琇莹牵制情绪。“婚书算什么,若是我愿意,今日便可以让你娘的婚书作废。”一个小丫头真以为那婚书是个东西了?她什么身份地位,莫说改一份婚书,就是直接抹杀掉她跟她娘的户籍,让这世上从此查无此人,又有何难?席琇莹看着锦葵,为她的天真感到好笑。南藤南星站在锦葵身后,暗暗替她担心,她们家小姐,哪是这从小便在世家大族后院中浸淫,身经百战之人的对手?“若你不想你娘在地下还晚节不终,就安安分分地做你那寄人篱下的孤女吧。”席琇莹话音刚落,锦元良从外面匆匆而来,甫一进屋,便听见这句让锦葵不胜其怒的话。断情席琇莹这话委实过了,锦元良听着也是眉头一皱,随即冲着席琇莹道:“你怎可如此说话。”在锦葵面前,他若不做出维护举动,日后怕是不好交代。锦元良那一副姿态,令席琇莹露出一个冷笑,如此做派,倒是比当年那个跪在地上,哭着喊着要求娶自己的人更令人厌恶。那冷笑激得锦元良恼怒非常,可他到底不想放弃席系一派的助力,更重要的是,他如今没有得到汪淮明确的答复,自然不会把宝都压在一个地方。所以锦元良在说完这句话后,又对着锦葵放低了一丝姿态,温声道:“当年席家于我有恩,若是没有席家,便没有今日的我,葵姐儿,我知我对不住……”“我只问你,锦雅丹如何处置。”锦葵出声打断锦元良,她一刻都不想再看见这二人了,一个寡廉鲜耻,一个卑劣龌龊。“这……”锦元良抬头看看席琇莹,席琇莹却一副淡漠,压根不想理会他的样子。他心下一狠,道:“若是汪督……”他本想说,若是能得汪淮提点一二,他就是放弃席府一众也没什么,锦雅丹自可任由锦葵处理。却没想到,锦葵不等他说完,转身便离开了。她绝对不会让锦元良有机会,借着自己去攀扯汪淮,一丝一毫的可能性都不能给他。走出屋外的锦葵,看着灼灼烈日下,略显委顿的娇贵盆栽,心中仿似被一团棉花堵得百苦难咽。忆起方才席琇莹那似笑非笑的样子,怕是她的天真愚傻都成了取悦她的笑料。她在痴心妄想什么?锦元良自抛妻弃女那天开始,就同她再无关系了,他又怎么会为了自己得罪席琇莹?锦雅丹是二人嫡女,若不是今生认识了汪淮,自己怕是还得同上辈子那样,比不得等丫鬟有脸面。望着沧澜院的那口枯井,锦葵走上前轻轻抚了下井口。南藤南星跟在她身后,二人都有些担心。南星甚至踏出一步,手臂轻抬,做了个防御的姿态。可能是怕锦葵一时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在她们看来,小姐还是过于弱小了。她心思纯善,但为人却过于天真。这种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的行为,她们姐妹自幼时起,便已摒弃,不作奢想。谁掌握话语权,谁便掌握规矩,自古以来从没有公道一说。南藤本想开口劝慰一二,锦葵反倒先回过身,似是自言自语,又似是对二人道:“是我不自量力了。”她高看自己了。想要从锦元良身上为石头讨个公道,犹如痴人说梦。锦葵拢了拢秀发,深呼一口气,她会亲手给石头报仇。锦雅丹和锦玉茗,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小姐或许可以找督主商量此事。”南星不忍锦葵伤心,她们二人被汪淮从宫中调出,来到锦葵身边,算是东厂训练众人中,境遇最好的了。小姐宽厚,从无打骂欺辱,最为难得的是,锦葵很尊重她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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