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外的一片空地,萧宇凡持刀站定,望着谢灵均不足两尺的星麟剑,微微苦笑:“说陪你练剑,但我没有剑,用刀凑合吗。”
“随便你。”
萧宇凡嘴角微翘:“我的沉虹刀可是削铁如泥,你的星麟剑能抵挡得住吗?万一被我毁掉,你想哭也来不及。”
谢灵均淡淡地回应:“不必担忧,你根本战胜不了我的这把剑。”
“呵,竟然和师父叫起板来了,那我就试试。”萧宇凡锵啷一声,将四把副刀解除,只留一把形似巨剑的主刀。
“别自称什么师父。”
谢灵均微愠,星麟剑直刺而来,没有丝毫的犹豫。萧宇凡急忙用主刀格挡,主刀从剑脊突然裂开一条细缝,唰的刺过去,想卡住谢灵均的星麟剑。然而主刀穿过虚空刺出,谢灵均的星麟剑凝结仙力,延伸三尺有余,冷白色的仙力剑尖已经指在了他的胸口。只要谢灵均一剑刺下去,萧宇凡肯定命结。
——到底发生了什么?
萧宇凡根本反应不过来,只能愣愣地往着延伸到胸前的剑尖。
“洪荒天龙吟中的招式——幻影剑,方才你所看到的只是星麟剑的虚影。”
“呃……好有趣的剑法。”萧宇凡舔了舔嘴唇,露出愉悦的目光,自己还从来没有在谢灵均的星麟剑中败过,今天可以说是头一次,心中的战意不自觉的就燃烧起来。
谢灵均望着他的脸颊,嘴角浮起一丝薄弱的笑容,终于认真起来了吗?
萧宇凡这次主动进攻,主刀犹如龙蛇一般舞动,让人看不出轨迹,带着锋利的杀气,刺向谢灵均的胸口。谢灵均脚步轻盈漂移,瞬间就来到了萧宇凡的背后,气定神闲地举起剑做出削的动作,凝结仙力延长的星麟剑放在了萧宇凡的脖颈处。
“洪荒天龙吟的招式——凌波剑,身形转换避开锋芒,出其不意击中要害。”
“呃,又输了!”萧宇凡眨了眨眼睛,身体猛地向后旋转,手中刀随着动作在空中划过一道道锋利的圆弧。只要捱到圆弧的,定会被划伤几道血痕。
谢灵均泰然自若,身体向后飘起,手指御剑,空气中寒光闪烁,剑花犹若落雪轻舞,不过其中蕴藏着逼人的杀气。萧宇凡的刀刃圆弧被剑花席卷,刹那间就化作明丽的星光,在空中雾化散落。
“洪荒天龙吟的招式——落雪剑,以点制面。”
萧宇凡收回主刀,足步落在地面站稳,神情落入沉静,薄唇紧紧地抿着。如果说第一次自己没有做好准备,谢灵均赢得比较侥幸,但后面两次显然意义不同了,谢灵均凭着完美的剑术制御了自己的攻击。萧宇凡黝黑的眼眸轻泛锐利的光芒,紧紧盯着谢灵均清逸文秀的脸容,仿佛初次遇到对方一般,细细地凝神探察谢灵均每一个细微表情,似乎想从中找出精神的破绽。
“不认识我了吗?”谢灵均嘴角微泛嘲讽的笑容,足步滑动,身体轻盈飞起,转眼间就到达萧宇凡的面前,剑刃犹如飘絮绵延不绝,留下一道道残影,每一招都直逼萧宇凡的要害部位。萧宇凡催动主刀,镇定如常地专心应对,然而沉虹刀划破虚空,连星麟剑的影子也捕捉不到,额头渐渐沁出些微的汗珠。
唰唰唰唰唰!
剑光围绕着身体闪烁不停,每次雾化的瞬间,萧宇凡都感觉自己的衣服被划破一个洞,沁凉的夜风从洞中灌进衣服内,肌肤都冰凉一片。假如谢灵均狠下身手,每一次穿刺都能在肌肤上留下一个血洞,甚或造成致命的伤害。自己败了,而且败得如此彻底干净!以至于萧宇凡连羞愧的念头都没有浮起,心底只有深深的敬佩。
这家伙,只不过短短的一个晚上,就能将《洪荒天龙吟》熟练掌握到这种程度,真是令师父我欣慰至极!
时间渐渐的滑过,不知不觉弦月已经西沉,没入黑暗的寂静深夜,惟有萧宇凡两人舞动的刃风,以及交错辉映的刀光剑影,给这个空茫的世界带来一点不平静的感觉。丑娃娃红艳的身体在树木高处端然坐着,没有纹丝的动摇。他没有下去打搅两人,只是待在这里目不转睛地凝神关注着。练习到现在,萧宇凡没有一次胜过,施放的招式也全被谢灵均封锁,他就好像坠入一个失败的深渊,再也无法浮出水面。不过令丑娃娃感到欣慰的是,萧宇凡没有丝毫的气馁,越挫越勇,黝黑的眼眸精光四射,嘴里兴奋地喊着:
“好好,再来!”
距离那么远,丑娃娃都能感受到萧宇凡鼓荡的心情,沸腾的热血,整个灵魂似乎都陷入了狂战的状态,犹如战神一般威风凛凛,没有一点战败者的颓废。
反观谢灵均,淡雅如月的身影轻盈御风,每次都能避开对方的锋芒,而趁机刺出自己的星麟剑,在萧宇凡的衣服上留下一道印记。谢灵均明明那么认真地在与萧宇凡对战,丑娃娃却莫名感觉到一缕绵延不绝的忧伤,忧伤不知从何而来,慢慢地沁入灵魂深处,使得他不自觉地抱着肩膀。
灵均他,真的没事吗?今晚的举动好像有点怪异。丑娃娃敏感的心神陷入沉思,然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什么结果。
晨曦的微光从云层渗透出来,周围的景色从黑暗中慢慢浮出,秋天的寒气入侵四野。经过一晚上的打斗,萧宇凡热的全身冒汗,呼吸的冰冷空气在吐出时化成细微的薄烟。谢灵均仅仅微微气喘而已,一袭紫色衣衫随风摆动,风姿秀逸出尘,他目光沉静地凝望着萧宇凡:“宇凡,练习了那么久,你从中觉察到洪荒天龙吟的玄妙了吗?”
“啊,觉察到了。”萧宇凡吁吁地喘着气,神色有三分气恼:“我的招式全被它破解。”所以被灵均打得一败涂地,连还手的余力也没有。
谢灵均淡淡地扬起一抹弧度:“我以前所学的剑术也是,被他如数破解。”悠远的目光望着天际秾颜薰紫的朝霞,神思恍惚地喃喃说道:“洪荒天龙吟招式古朴,却举重若轻,空灵缥缈,融会了天下仙学的精微奥义,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洪荒天龙吟总能寻踪追迹,制人先机,原理便在这里。你现在想打败我的话,就忘掉自己所学的刀法。以心御刀,随心所欲地挥洒,刀法臻至无招的境界。”
听完这一席话,萧宇凡犹如醍醐灌顶,眸底泛着喜悦,嘴里却不满地说着:“切,我竟被自己的徒弟教导了,不过你说的有几分道理,就暂且试试看吧。”
说着,萧宇凡扬起主刀,身形腾挪旋转,有招时却似无招,完全看不出刀法的招路怎么走。谢灵均这次对应比方才谨慎了许多,星麟剑飘逸如云,快如闪电,寻找萧宇凡的破绽之处。可惜萧宇凡御刀虚虚实实,时而重若泰山,时而轻若鸿毛,几乎无轨迹可循,反倒迫使谢灵均屏息凝神退让闪避,不敢硬性碰撞——毕竟星麟剑的材质和沉虹刀差着不止一层,稍微擦到就会受到损伤吧。
“呵,宇凡那小子,经过你的指点,领悟得也挺快嘛。”蚩尤的声音在耳边聒噪,意态甚是悠然。
谢灵均顿时变得心神不宁,唰!风声尖锐,有道巨大的暗影破空而来,寒光一闪,直奔自己的眉心。谢灵均脚步停滞,反射性地闭上眼睛,不过疼痛没有传来。风声旋转,迫人的威压收回,谢灵均张开眼帘,就听到萧宇凡旁若无人的大笑:
“哈哈,终于战胜你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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