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哪里运的木料?”刘梅宝忍不住问道,“很远吗?”“雷首山,不远,十五里。”一旁一个挖土的老者木木说道。“十五里!”刘梅宝忍不住惊讶道,这还叫不远,走着而且还要扛一根木头,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应该不是一天只扛一根。那群人走得更近了,可以清楚看到他们的形容,每个人脸色苍白,穿着粗气,双目失神,似乎下一刻就会扑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刘梅宝不由伸手掩住嘴,制止住失声惊呼,周良玉就在其中,在圆木的衬托下,更显得瘦小。终于运到目的地,一群人纷纷扑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任监工斥骂而不理会,此时的他们眼中已经无物可视了。刘梅宝最终没有走上前,她伸手擦了眼泪,转身疾步走开,那少年已经疲惫不堪,不能让他将这狼狈展现在最不想让其看到的人面前。刘梅宝知道做工肯定辛苦,但如果不是亲眼见,还真难以想象到底有多辛苦。这么高强度的劳力,真不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能承受的,怪不得周良玉越来越虚弱。刘梅宝抬袖子狠狠擦了眼泪,站住脚拦住一个路人。“这位大婶,哪里有肉卖?”她问道。周良玉走进巷子的时候,就闻到浓浓的肉香,再看四周有不少拖着鼻涕的孩童趴在上马石上,冲巷子里流口冰。待看到桌上摆的满满一盆猪肉炖菜,周良玉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这反应比宋三娘子见她拎回家一大块猪肉时还要夸张。“我要吃肉。”刘梅宝带着几分愤愤,自己先坐下来,拿起筷子捞出一块狠狠的吃起来,嘴里还含糊的说道,“我一个月挣两千文钱,难道连顿肉还吃不痛快吗?”她这种带着小孩子脾气般的愤愤,让周良玉笑了,再没了半点疑问,看了眼宋三娘子,宋三娘子撇了撇嘴,但是没说什么。“想吃就吃嘛,又没人说你。”周良玉说道,坐下来,有些迟疑的拿起筷子。“哥,快吃吧。”刘梅宝说道,夹起一块放到他碗里,自己也继续吃,似乎怨气还未消,接着愤愤道,“我以后每天都要吃一顿……”宋三娘子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刘梅宝自己可能也察觉这目标定得有些远大,嚼着肉又含糊道,“……这么腻,吃伤了怎么办……那就……那就三天吃一顿!”宋三娘子扑哧笑了。“舅妈你笑什么。”刘梅宝哼声说道。“我没笑什么。”宋三娘子筹划夜色渐深的时候,刘梅宝揉了揉眼,放下手里的书,将油灯挑亮一些。“不早了,快睡吧。”宋三娘子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刘梅宝应了声,再看了眼书。“高强度劳作,除了保证饮食,荤素搭配,正好大叔给的补益茶也能用…”她自言自语,将桌上的茶包拿起来,“除了每天熬粥,每日早晚饭前再给他吃一杯药茶,应该不会再出现尿血的症状…”发现周良玉并没有挖土而是做最辛苦的搬运工后,刘梅宝就联想到他这几天早上奇怪的迹象,以前家里的马桶都是宋三娘子收拾,但这几天周良玉却总是自己去刷洗,她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巷子最里面的茅厕。这茅厕也不分男女,事实上,这里的人很多都是随地大小便的习惯,有没有茅厕也没什么区别。果然在茅厕里看到血迹,又仔细看了家里的马桶,也看到了血迹的残留,这说明周良玉已经有了尿血的症状。尿血之症,多因热扰血分,热蓄肾与膀胱,损伤脉络,致营血妄行,而周良玉本身并没有什么病,这便是近段超负荷的体力劳动所致。宋三娘子在外敲了敲窗户,催促她快睡。刘梅宝忙放下手里的东西,熄灭了灯上床。吃的好点养一养便没事了,但是最关键的是,不能让他一直这样拼命做工。才躺下的刘梅宝又坐起来,侧耳听了外边,院子里一片寂静,不见光亮,想必宋三娘子也睡了。她便取过油灯,在床边点亮,裹着被子就在床上拿了纸笔想想写写,过了许久才满意的审视一遍满当当的纸。“也许这次应该能多少发点财了吧?”她伸了个懒腰舒展下身体,自言自语道。揉了揉发涩的眼,已经两天没睡好了,倦意再也抵挡不住,将这些收拾了,吹熄了灯,才躺下没多久,她又起来了,悉悉索索的黑暗里站床上,在帐顶上摸了摸,这才躺下睡去了。昨晚一顿荤腥犒劳,早上起来的周良玉明显气色好了几分,洗漱完,刘梅宝给他端上半碗热汤茶。“这是什么?”周良玉问道,嗅到药味,顿时警觉下意识的去看自己刷干净放在墙角的马桶,“我可没病,吃什么药?”“不是药。”刘梅宝笑道,“是我们药行的补益药茶,昨天管事的才送给我的,确切说是茶,喝了对身子好。”说着又指了指一边的灶台,那里还放着两碗,“我和舅妈也吃呢。”周良玉这才松了口气,接过来。“那就只吃这个就好了,不用煮稀粥了。”他说道,大口大口的将茶汤喝了。“这才半碗,再吃半碗稀饭就好了。”刘梅宝看着他喝了,欣慰道。兄妹二人吃过饭,一同出了家门。“你不是今日不去药行了吗?”周良玉问道,“还这么早出门?”“我找点东西去。”刘梅宝答道。周良玉便不再问了,嘱咐她世道毕竟不太平办完事了早点回去,兄妹二人在路口分了手,刘梅宝昨日买肉已经打听了哪里是最热闹的街道,便一路过去了。因为时候还早,店铺开门的不多,刘梅宝也并不是要找什么买,只是看着那商铺的招牌一路走过去,终于在几乎已经到了城的最边上,在一片低矮的属于私搭乱建的棚户区般的巷子前,看到一个挂着“打锡”的幌子破破烂烂的铺子。此时这个铺子的门大开着,还能听到内里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刘梅宝迈步进去,一个穿着一件破袄的老汉坐在一个木凳上打盹,听见动静睁开眼。“姐儿要些什么?是现打还是旧翻新?”老汉站起来含笑问道。刘梅宝的目光扫过这间铺内简陋又杂乱,堆放的成品半成品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她不认得的东西。“这是什么?”她忍不住指着其中一件问道。老汉笑呵呵的看了她一眼。“这是冥供。”他答道,又怕刘梅宝不理解一般,补充道,“就是白事用的。”刘梅宝有些讪讪笑了,又依次去看,另一边的生活用品便都认得了。老汉也不催问,脾气和善的任她看,一面还给她介绍这是茶壶这是酒壶这是汤壶这是夜壶……刘梅宝咳了声,弯身从架子最底下拿出一件。“姐儿是要贮罐吗?”老汉问道,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锡器。这是一件色暗质粗的圆罐,拳头大小。“可以放盐。”老汉又说道,看刘梅宝翻来覆去的看着,还微微皱眉,只当他也不认得,便介绍道。“大小倒是合适,只是不太好看,质量也不是很好。”刘梅宝摇摇头。老汉就笑了。“这是狗牙齿,能好到哪里去。”他说道,一面颤巍巍的转身向另一边走去。“狗牙齿?”刘梅宝听不懂,颇有兴趣的问道,“为什么叫狗牙齿?”“这个锡罐打得时候加了糙铜铁,无韧性易脆断,是最下等的,我们都叫狗牙齿,至于为什么叫这个,老儿我就不知道了。”老汉笑着说道,转过身拿着一件锡器,“有下等的,自然有上等的,姐儿,瞧瞧这个大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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