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至此,龙毅已经明悟了一切,从天道起源,到万物始末,对他来说,都不再有任何神秘可言,而他静坐半晌之后,凝视着前方寂灭虚空,发出一声幽幽叹息,自言自语道:“也无怪乎那巫天,宁愿选择毁灭,也不愿意身处在这寂灭虚无之中,永世俯视众生。祖神,也许能够从中得到乐趣,但是这对那巫天来说,却犹如是遭受万古酷刑,还不如与这天地,一同毁灭,反倒是种解脱……”
摇了摇头,龙毅眼中精芒一闪,再度开口道:“但我却是不能效仿那巫天,他无牵无挂,无情无义,心中只有他一人,就算是拥有无上力量,但最终换来的,也是毁灭,而我,在这一生之中,种下了太多的因果,如果不能与天道契合,不能迎合祖神神念,那么,我就算是永世长存,也于心不安。”[]
“诸位前辈,龙毅愿意化身天道,在这寂灭虚无之中,永世守护着这三千修行界,世间一切,即便是孤独一身,也无怨无悔,只因我唯有如此,才能够让这世间一切,重回正规。”
“容儿,对不起了,我曾经说过,要与你相守一生,但是如今,我无从选择,并且心意已决,我相信,你若是还有知觉,也必定不会怪我,宁愿孤独一生,而不与你长相厮守……”
“天道真相,原来便是以永世孤独的奉献,成全众生欢腾的生机,祖神能够从那孤独之中感受到满足和快乐,我,一样能够承受!”
龙毅喃喃开口,脸上的笑容也变得释然,而当他笑声落下之时,脸上笑意也是随之收敛,换上了一脸肃然之色,紧接着,抬手一翻,一道光影,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那光影,与龙剑无异,但却是由道力所化,并非实质,然而从那龙剑中透出的剑道气息,却是世上最强!
抬剑一挥,龙毅动作显得轻描淡写,但是当剑身划过虚空之中,一股清风,却是在虚空中吹拂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无比地朝着四周扩散而去!
如今龙毅拥有的剑意,是无上因果轮回剑意,在领悟了祖神神念之后,更是知道,该如何利用因果轮回,重塑这寂灭虚无虚空,让一切回到轮回之中,重启天道纪元。
那清风,徐徐吹过,看似没有任何奇异之处,但事实上,所过之处,虚空中,就像是原先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力量,在此时被搅动一般,一股股的道力,呼啸出声,几乎是在同时,便化作一股股的雾气,在虚空中弥漫。
当初,祖神吐出祖神之力,滋生出五行之力,诞生了天地,如今,龙毅以因果轮回剑意,同样是让原本一片死寂的虚空,焕发了生机,并且快速成长!
一剑过后,龙毅便再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凝视着虚空中的变化,就像是昔日祖神充满好奇和期待地观望着一切变化一般。
而在龙毅的注视之下,一切,就像是数十万年前一样,开始重现,先是星芒光辉绽放,而后,星芒中五行之力孕育繁衍,诞生出天地,再然后,世间万物,生灵众生,开始出现。
一切,重回正轨,正如龙毅之前所看到的修行界历史本真一般,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龙毅静静地看着,在虚空中,随着万物演变和时间的流逝,一看,便是数万年的时间!
数万年时间里,龙毅似乎当真觉得自己与祖神融为一体一般,一切变化,在他的眼前展现,让他心中生出了一种极为奇妙的感觉。
龙毅心中暗叹,也许当初祖神创造出天地和万物之时,正是和自己此时一样的心境,充满着欣慰和激动情绪。
然而随着时间的推移,修行界中,修行之人的出现和进步,龙毅脸上的笑意,却是渐渐地褪去,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看到了太多的争斗和杀戮,太多的凶恶和残忍!
原本,那些景象,龙毅早就在领悟修行界历史本真之时看到过,但那时,他心中并没有任何的不悦,反而是因为看到越多的历史本真,获得的领悟越多,神通能力越强而感到几分欣喜,但是如今,他的心境,完全与祖神一致,所以,在看到那无穷无尽的血腥争斗之时,心中便不由自主地涌现出了挥之不去的阴霾。
龙毅知道,祖神在创造出了星界,看到了星界内天地万物的出现与成长之后,便因为筋疲力尽而陷入沉睡,并没有看到天地万物在获得力量之后,陷入似乎永无止境一般的争斗的历史进程。
但是如今,祖神心境在他心中重新,就像是透过他的双眼去看那一切祖神从未见过的争斗一般,他心中的阴霾,也完全是来自祖神的情绪变化。
“我的心境,在看到那延续了数万年之久的无数争斗之时,竟然会生出一种悲伤和失落情绪,莫非,这是祖神的真实心境么?是了,他创造出这世间万物的初衷,是为了让自己在这虚无之中,俯视众生,能够不再孤独,但是,却并没有料到,当万物众生拥有智慧之后,却无法和平共处,而是一直在互相争斗!”
“而即使,彼此争斗的,并非是全部生命,但是,即使只是一人,也并非是祖神所愿意看到的!”
“难道说,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物竞天择,并非是祖神的本意,而众生平地,和平无争才是么?”
龙毅呆呆地注视着身前虚空,并不需要刻意去看,那所有源于他的因果轮回剑意而重生的宇宙和万物众生,便都在他的脑海之中浮现。他沉默了许久,终于再度开口,自言自语道:“祖神创世造物之处,将自己的万般天地法则和力量,也都融入了众生天赋之中,但,也只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有人如我一般,找寻到他的踪迹,甘愿成为他的化身,帮他延续这天道纪元,而并非想要让人,如那巫天一样,掌控了天道力量之后,为所欲为!”
“这世间一切,皆是起源于祖神,祖神,便是万物之始,天道之源,他怎么会忍心看着自己所创造出来的,为了取代他的地位而相互争斗,那与自相残杀,又有何区别?”
“境界,力量,在祖神的初衷之中,都只是他赋予万物众生,寻找他所在,继承他的意志的无私奉献,而不应该是成为身为万物之主的人类修行者,争先索取侵占的目标啊!”
一念至此,龙毅心中不由得一痛,而这一痛,也让他再度感同身受一般地感受到了祖神的情绪。
半晌之后,龙毅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再度凝视着前方虚空,而三千修行界,绵长的岁月中的一切纷争,再度涌入了他的脑海。
转眼之间,又是数千年时间过去,在这一段漫长的岁月里,龙毅脸上的悲伤之色,更加浓重,但同时,他双眼之中,精光闪动,心中已经隐隐有了决断。
就在此时,龙毅看到,在一个称为天灵星界的弱小修剑界中,一名孩童,怀抱着已经丧失了生机的父亲的尸体嚎啕大哭,身上金光绽放,正是剑体觉醒。
龙毅注视着那孩童,看着孩童被人带离山崖,进入修剑宗门,又在那修剑宗门中艰难度日,遭受诸多磨难,但就像是一只在天地夹缝之中,艰难求存的蝼蚁一般,一步一步地,顽强成长。
那孩童,正是他自己!
龙毅就像是一个局外之人一般,看着自己的人生,在自己的注视之下重演,从最初的弱小,但历经磨难之后的强大,历时数百年,最终,抵挡了天道之境,走到了这因果轮回的尽头,面临着巫天死后,化身天道,重生万物的一刻!
时间,在这一刻静止流动,三千修行界中,那些还活着的修行之人,修行兽,还有凡人,全都像是凝滞了的画面一般,再没有任何的动作,就连天地法则,世间一切,全都凝固。
而唯独龙毅一人,注视着那停滞不前,似乎再没有未来的宇宙众生万物,静默不语。
对眼前停滞不止的宇宙,龙毅并不感到意外,他很清楚,历史其实在这里,已经是走到了尽头,接下来该如何演变,已经不是取决于宇宙众生万物的意志,而是化身成为天道的他,该如何取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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