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澄毕竟年轻,她对生活有太多的期望,还在憧憬未来生活的幸福,所以当然不肯进后宫,哪怕那个皇帝俊美年轻如沈彻,也绝不会在她的考虑范围内。&ldo;所以我若是进了宫,要么就是我死,要么就是将送我进去的人一块儿弄死了。&rdo;纪澄看着纪兰的眼睛道。纪兰本想说你现在这么年轻,懂什么死不死的,真到了那时候,你未必就肯死,可是她看着纪澄的眼睛时,又觉得她是认真的。其实经过上次被骗的事儿之后,纪兰多少已经绝了要将纪澄送进宫的心了。&ldo;我已经没有那种打算了。你既然意志这样坚定,以前怎么不和我说这些话,非要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来威胁我?&rdo;纪兰道。&ldo;我和姑姑谈过的,可是你听不进去我的话,所以我只能行此下策。姑姑待我有恩,我一直都记得。&rdo;纪澄道。纪澄一直反复强调自己不是不感恩的人,就是为了让纪兰了解她并不想跟她对着干的真心。&ldo;既然记得我的恩情,就将铺子怎么拿去的给我怎么还回来。&rdo;纪兰道。&ldo;铺子自然会还给姑姑的,不过这还得看姑姑有没有诚意。&rdo;纪澄丝毫不躲避纪兰的眼睛。纪兰连着冷笑了好几声,&ldo;你就不怕我告诉你爹爹吗?&rdo;&ldo;我爹爹不会管的。&rdo;纪澄回道。纪青的确不会管,纪兰给纪青写了好几封信,纪青都只有一句话,儿大不由娘,一切都听纪澄的。纪兰冷着脸道:&ldo;现在不是我帮不帮你的问题。我们共同要对付的人是王家还有王悦娘。你以为王悦娘吃了那么大的亏会算了么?她之所以肯委身给皇上,肯定就是想报复。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应对她的报复吧。&rdo;纪澄重新拾起勺子舀了一勺粥喝,温度刚合适,让人脾胃都舒服极了。&ldo;王悦娘当初要对付的人是阿萃,毕竟是阿萃在中坛献艺抢了她的风头,我不过是因为帮了阿萃,所以连带着被收拾了而已,毕竟纪家在王家眼里根本就无足轻重。后来王悦娘出事儿,她心知肚明是沈家出手的,要面临她报复的是整个沈家,我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卒而已。&rdo;纪澄看得清清楚楚,纪兰想用这件事来吓她,可是打错了算盘。纪兰这会儿才肯彻底承认是她一直小看了纪澄。&ldo;对,她要报复的是沈家,是咱们三房。若是沈家倾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我当初之所以想让你进宫,就是为了你三姑夫。只要你三姑夫能官至阁宰,就是王悦娘也得仰仗于他。&rdo;纪兰改变了策略循循善诱道。&ldo;上次兵部尚书出缺,我就是银子不趁手,所以你姑父才没能升职的。&rdo;说来说去还是银子,纪澄心想这步棋走得倒是不坏,手里总算有了可以和纪兰谈判的筹码。&ldo;虽然我是局外人,可我也知道,姑父想再进一步,恐怕比登天还难。&rdo;纪澄道。纪兰瞪着纪澄,&ldo;你胡说什么?&rdo;&ldo;我有没有胡说,姑姑心里清楚。皇上虽然病弱,可脑子却没病,他在位这么多年,帝王权术早就玩得熟透了,断不可能让沈家二房在外掌兵,三房在内掌权的。&rdo;&ldo;你懂什么?事在人为。&rdo;纪兰道。纪澄道:&ldo;我不这样看。姑父若想出头,除非伯爷放弃兵权回京。但西域这些年虎视眈眈,全靠伯爷威名镇住他们不敢轻举妄动,大秦没有伯爷守疆,就有边境之患,黎民百姓不得安生。&rdo;纪兰不语,她也承认纪澄说的是实话,只是没想到她一个小小姑娘,能有这样的见识。远别离纪澄轻轻一叹,&ldo;所以伯爷的位置不能动,姑父那边姑姑使再多的银子也是无用的。不过径表哥却是大有前途的。&rdo;纪澄这话一下子就搔到了纪兰的痒痒处,她那眼神示意纪澄继续说,脸上却又摆出你爱说不说的表情。&ldo;伯爷年纪大了,总有退下来的一天。到时候沈家就得靠径表哥这一辈撑起来了。表哥书读得好,若是来年高中,同御表哥是有得一争的。若是径表哥前途看起来更光明的话,我想老祖宗那边一定会支持径表哥的,毕竟如今二房和三房里面,老太太是支持了二房,而牺牲了三房,手心手背都是肉,都是她的亲儿子,她心中肯定是有亏欠的。&rdo;纪澄说得没错,如果不是老太太觉得亏欠沈英,纪兰怎么可能嫁得进来,不过是想沈英仕途不得已,总得让他娶个可心人。&ldo;心中有了亏欠,如果径表哥更争气,老太太自然就会偏袒径表哥的。那时候姑姑什么气都可以解了。&rdo;纪澄道。纪澄的这番话简直说到纪兰心里去了,以前她一心是为了沈英,想着沈英上去了,沈径自然就能上去,可如今被纪澄这样一说,她才恍然大悟,她的确应该将更多的心思放到沈径身上。纪兰陷入了沉默,开始思考沈径的事儿,又烦心王悦娘在宫中使绊子,挥挥手打发了纪澄离开。纪澄她们去学堂后,纪兰就去了老太太的屋里打听消息,主要是关于王悦娘的。&ldo;这件事我让阿彻打听去了,他的朋友多,消息也灵通。&rdo;老太太道。纪兰心想,可不是么,就沈彻的狐朋狗友最多,可惜一个比一个更没用,她怀疑老太太是不是老昏聩了,什么事儿都指望沈彻那个浪荡子。&ldo;也好,阿径在东山书院也有些相熟的同窗,或有门路可以打听,我让他也悄悄问一问。&rdo;纪兰道。老太太&ldo;嗯&rdo;了一声。至于老太太寄予厚望的沈彻,此刻正在码头送别芮钰。大概是因为和沈彻彻底没有希望了,而她又十分厌倦江南楼的那种生活,芮钰知道沈彻说得对,即使对方是他,可能五年十年可以,但十年之后她自己未必不会后悔的,后悔失去了人生的目标,而泯然众人。芮钰离开之后选的第一个目的地是江南,沈彻去码头送她登船,芮钰轻装简行只带了一个伺候的丫头,就像方璇当初一样,是为了追求梦想而去的,不是为了享福去的。芮钰在船头向沈彻挥了挥手,想着就要离开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京师,心里的不舍自然难解,而岸边那个衣袍被河风吹得猎猎作响的人也是她难以抛舍的。芮钰实在不甘心,跑下船像风一样冲到沈彻的跟前,&ldo;你能不能亲我一口?&rdo;被他嫌弃得连亲亲都未有过的芮钰,实在是恨得厉害的。沈彻摊开手,芮钰纵体入怀,感觉他的吻轻轻地落在他的额头,像哥哥宠溺自己的妹妹一般。芮钰大笑了起来,笑得花枝凌乱,流着眼泪道:&ldo;也不知道将来会是哪尊菩萨替天行道收了你这专害人心碎的坏人。&rdo;芮钰转身离开后,楚得在沈彻耳边道:&ldo;怎么能是菩萨呢,肯定是妖孽来收你这尊佛啊。你这色戒得这么彻底,赶明儿你再把酒、肉一戒,就可以去菩提树下顿悟了。&rdo;沈彻扫视楚得一眼,&ldo;你这是撒什么气?&rdo;&ldo;好不容易沾你的光可以听几天芮钰姑娘唱曲儿,这下可好了,人又被你哄走了。&rdo;&ldo;你也说是沾我的光咯。&rdo;沈彻冷冷地甩给楚得一句。楚得更加不满了,&ldo;我说这些姑娘一个个脑子都有问题吧,明明就是你始乱终弃,她们还对你痴情不毁,像小爷这样肯负责、愿意负责、可以负责的男人她们怎么就看不上呢?&rdo;&ldo;她们眼睛不瞎。&rdo;沈彻对楚得一点儿同情心都欠奉,&ldo;宫里这几日有什么动静?&rdo;&ldo;没什么动静儿,王悦娘还没站稳脚跟,肯定要夹着尾巴做一段时间的人的,暂时不用担心。&rdo;楚得道。&ldo;我没担心,王悦娘心里恨毒了大房,比起外人,人总是更容易憎恨身边的人,她和王淑妃迟早要对上的。你看着点儿,必要时帮一帮王淑妃,王悦娘这颗毒瘤,等皇上玩腻之后,能拔就拔吧。&rdo;&ldo;啧啧啧,你真是够冷血的啊,亏人家小姑娘对你一片痴心,你瞧瞧你是怎么对人家的?&rdo;楚得摇头晃脑地道。&ldo;你要是心疼她,你就上啊。&rdo;沈彻道。一句话就将楚得堵得哑口无言了,&ldo;她就算了,现在是娘娘了,你知道我家那位身体弱,这都好几年了还没怀上,我母妃急得不得了,催我纳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你们家那位表妹……&rdo;沈彻转身往回走,一边走一边道:&ldo;我家表妹不做妾。&rdo;&ldo;嗳,我都还没说是哪个诶。&rdo;楚得在沈彻身后追着说。&ldo;哪位也不行。&rdo;沈彻头都没回地回答楚得。楚得骂道:&ldo;妈的,你们家就是条狗都比别人尊贵是吧?&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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