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漆黑的柴房,漏风的窗户,在这幻境中三伏天的夜晚更加冰冷。忽然,柴房的门被轻轻推开,露出一道半人宽的夹缝,我宴这才借着月色看清门外显现出一道修长的倩影,那倩影蹲在门口朝着柴房内悄声叫道,“小哑巴,小哑巴......”
此时墙角不起眼的角落里才有一团黑影颤颤悠悠的向门口爬去。门外的少女见她爬来似是也想进去,奈何门被一把大锁给牢牢锁住,能勉强推开这么宽的距离已是极限。门外少女耐心等待着那团黑影爬到门缝,此刻在皎洁月色下才显露出二人此刻的光景。
只见门内的那一团黑影匍匐在地,惨白的月光打在她的脸上,龟裂惨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泪汪汪的盯着门缝,片刻,颤悠悠的向门外的少女伸出一只沾满血污的小手,伸出手之后发觉自己此时的肮脏不堪连忙往回收,却牵动了身上的多处伤痛,登时眼泪便夺眶而出。门外的少女虽只有十一二岁,但其绰约风姿已然能叫任何人见之难忘。此刻娇俏的少女身着一身青衣蹲在了门缝外,微蹙着眉心疼的拉住小哑巴脏污的小手,原本少女的手就已经足够纤细,可她却能将小哑巴的手掌完整的握在手心。
小哑巴痴痴地看着少女,嘴唇无力的翕动,喉中发出模糊的字眼,望着少女宛如望着救世主的模样。少女红着眼圈将一旁的饭盒打开拿出一碗稀饭和白馒头,从门缝中塞进去。但小哑巴此时显然没法自己泰然的吃饭,只能努力睁大湿漉漉的双眼如同一只小动物般望着门外的少女。少女此时忙抬起袖子擦掉眼角的泪水,将手伸进门内,掰开一小块白馒头蘸了蘸稀饭的米汤往小哑巴嘴边喂去。小哑巴乖乖的爬过来叼住那块馒头故作轻松的咀嚼,但是她脸上的淤青却将她牵动嘴巴咀嚼的动作都衬得格外可怜。
“小哑巴,你等我,我一定会把你接出来的。”门外少女坚定的做出承诺后继续喂着小哑巴吃馒头,可这段幻境却被随后到来的龟奴将少女拖着离开而结束。
没人会知道为什么有些人注定会受欺负,也没人知道为什么苦难会降临到自己头上,更没人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存活会让别人泛起这么大的恶意。
在这压抑的幻境中无非一直是小哑巴受欺负,而她的救世主想方设法将她从最低贱的打杂奴婢接到自己身边。但二人所处的是花满楼,每个人都当有自己的价值才有资格享受属于符合自己身份的东西。小哑巴并不是小哑巴,只是自小爹不疼娘不爱被打怕了不敢说话,到后来被半袋大米卖了之后又换一个地方接受生不如死的虐待,哑症便一发不可收拾。没有人能够得知她确切遭受了什么对待,可她最后却是将一个皎如云间月的人当作了自己的未来,对这人世间也燃起了一丝希望。花姒是楼中自小当作门面养着的,自不必与男人相周旋,但小哑巴却不能。一张灰扑扑的脸蛋,一具灰扑扑的身体,洗净之后的风姿已经足够绰约,于是这只可怜的流浪猫在十三岁那年便被送上了拍卖台。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初那只可怜巴巴的流浪猫竟以惊人的速度成长起来,在其及笄的那年已然坐稳了花满楼三大名妓之一的位置。这时楼中已经不会有人敢与她叫板。
当幻境转换到一片花雨落城的场景,那名当初在柴房外哭着被拉走的少女已然长成一名亭亭玉立容貌倾国倾城的少女,而那名少女身旁也立着一位同样姿色不俗的紫衣女子。茶楼热闹非凡,二楼的雅间却只有微风拂过的花香。
顺着少女的视线望去,不远处的湖边有一白衣男子弯下腰拾起一只小小的白花,待一阵微风吹过后那男子的身影也渐渐远去。少女这才回神,“难得此人不失一番惜花之心。”
她扭头问紫衣女子,“满月,你觉着他如何?”满月低下头抿茶,眼中神色不明,轻声道了句“不如何”。闻此花姒叹了口气,“倒是愿与郎君相识一番。”
世间的感情起源无非是日久生情,亦或是一见钟情。我宴觉得花娘的爱情应当是后者。温白衣与花姒的正式见面是在一个雨天。
城东的青石路上铺满了花瓣,因一场夏雨将树上的花瓣都打落在了地面,此情此景不免有些凄清寂然。雨丝根根飘落在油纸伞上,花姒行过一处青石板却脚下一滑,眼看就要摔倒在地时一双大手却稳稳地扶住了她的左肩。她抬起一双小鹿般清澈的双眼与那人对视上,一瞬间二人心中都已经闪过诸多的念头。那人等花姒站稳之后方才得体的退后两步做了个揖,道“失礼了”。花姒唇角微勾,回了个礼,“多谢郎君。”发乎情,止乎礼。
“在下温白衣,有幸见过姑娘。”花姒也笑着道“奴家花姒。”
皇城中的民风开放,男女互道名讳结识并无伤大雅。只是此时不远处的糕点铺有一紫衣女子躲在招牌后紧紧的握住了手中的糕点。
往后便是我宴已知的花姒与温白衣相识相知相爱,到温白衣高中状元之后才有大变动。城中动荡,朝堂不安,温白衣这新晋状元便被挤兑,受封为巡抚。虽官职不低,但其刚正不阿的态度得罪了太多人,有人拿他与青楼女子纠缠不清的事情弹劾,于是没过多久便被发放到边陲之地。临行前他与花娘许诺定会十里红妆迎娶绝无虚言,可途中遇上山贼便与大队伍被冲散。逃亡中他曾与花娘书信一封,却被满月截了信件,最后在一片雷雨交加的夜晚郁郁而终。
一代俊杰“白衣公子”的故事就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中悄然落幕。
令满月没想到的是,明明大家都告诉花姒,温白衣负了她,已经远在他乡成亲生子,可花姒偏偏固执的仍每日都会去楼上看着入城的方向,等待着属于她的良人。
到最后满月终于心疼于花姒的苦恋打算将信件还给她时,东风起,夕阳落,花姒的一生也结束在那能够看见进城路的楼上。于是满月收好信件,将楼中的出口都封死,再把油浇满楼中各处。
最后她站在一片火海之中笑着的看着尖叫奔逃的众人,心下的不甘愈发强盛,脸上便笑得愈加痴狂。满月活着的时候行事便是阴狠至极,自小的经历让她无法成为一个心性纯良的普通女人,只不过近些年在花姒面前做样子。可世上唯一真心待她的人也走了,自己活着也没有了意义,所有人都应当陪着花姒一起死。
恰逢鬼界门开,阴气被吸引着进入这座烧过之后死气沉沉的废墟,有诸多拼命钻出来的小鬼便被一同吸纳入内。黄昏之时鬼气愈胜,一股令人心惊的怨气猛然爆发,诸多阴邪之气交织,不出半日,便有羌泽法师和一众术士出宫将此地封印,连同那股未出世的鬼物也一同封在了地底。
而后就是在那片废墟之上另起的一座茶楼。我宴神色一凝,终于来了么。
羌泽与其他术士的封印渐弱,连带着茶楼中的众人也感觉到楼中的不凡,本应人气渐少,却因夏日炎热,众人便爱往楼中跑了。随着人气的补充,在地底长眠的满月也逐渐苏醒。阴气为引,怨气为食,一时间她连自己的记忆也被灌满了杀杀杀的念头。于是不论从今,不论往后,此地只有一只从地底爬上来的鬼王。
事发在我宴和冷绍第一次去茶楼的时间,随着二人的离去,楼中便开始了大肆屠杀。那一夜的天空仿佛都已经被染成了红色,但茶楼中是一方天地,茶楼外又是一方天地,无人知道自己的至亲或者好友已经死在了楼中,见他们整日惶惶然的模样只觉得是天气使然。于是这些人只能移动着着尸体不断重演着死去的那一天的场景。
难怪,难怪茶楼会发出悲痛的情绪。因为那不单只是一座茶楼,而是封印者的悲悯情绪逐渐衍生,使得茶楼自发性形成了一座封印。难怪那女鬼不出门抓人吃,只能吸引人进楼吃。
只见那日的屠宰之后,满月的实力一时大增,竟能短暂离开茶楼,于是她便带着具被撕裂的尸体去到了山上。倘若那天我宴掀开她的轿子,说不定还能看见轿中满地的肠子。
眼前场景猛地消失,只余下一片黑暗与黑暗中蜷缩成一团的红衣女鬼。
“姐......姐......花......花......”女鬼满月淌着血的双眼呆滞的看向自己手掌,口中只呆呆的呢喃着。“姐......姐......”
她忽然猛地看向我宴,口中发出了刺耳的笑声,而后脑袋诡异的转了转缓慢的爬行过来。“官人......”
我宴被她这个伽椰子同款姿势吓得够呛,踉跄着推后了两步。眼睁睁看着她越来越近了,我宴却不争气的腿软了。直到女鬼爬到自己脚边拽住了自己裤脚的时候才猛然运气将她拍开。女鬼脑袋和身体“咯咯”扭动了几下,眼中血红更甚。危急关头,不知从哪飞出来一块冒着蓝光的鳞片砸到了女鬼的身上。登时女鬼口中发出了刺耳的尖叫,身上的鬼气也猛地被破开一道长长的口子。趁这时,我宴连忙运转千秋卷将灵气直接打了出去。随着我宴的灵气打在身上,满月口中发出了更为凄厉的哭叫,扭曲着身子似乎还打算冲上来,我宴后退几步做出防备的姿态。此时黑暗中突然燃起了一阵大火,那大火似乎有目的的往满月身上袭去,不出片刻,满月的声音便弱了下去。
等到那场火烧完,眼前的场景才猛然转换。看样子是回到了现世,我宴此时正站在茶馆的高台之上,冷绍则倒在他的脚边,脑门还在汩汩冒血。连忙回身拿出帕子捂住他脑门,抄起他腿弯把他抱起来,不经意间才发现另一边还立着那条巨大的玄蛇,那玄蛇口吐人言,“你就是我宴吧?”
不着痕迹将抱着冷绍的手收紧了一些,我宴冷静的看向玄蛇,“有何贵干?”玄蛇似乎愣了愣,“没事,我就问问。”而后他就感觉到自己身后的小凤凰抓了抓他的蛇鳞。
“你府上还收妖吗?”
“什么????”
玄蛇正了正身子,那巨大的蛇身给了我宴强烈的压迫感。“我要给你打工!”背上的爪子挠的更厉害了,“你收了我吧,我可能打了!”
望着那玄蛇坚定的目光,又看了看怀里昏迷的冷绍,我宴只好同意。由于玄蛇目标太大,最后是我宴带着冷绍先回家,玄蛇随后自行跟上。
在几人离开茶馆之后,那座屹立了近十年的茶楼便轰然倒塌。一时间街上的众人齐齐心头一震,哀嚎哭声一片。
有些人,有些事,从生来那一刻,就已经有了结局。看小说,630boo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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