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周代常用来承水,多与匜配套,用匜舀水浇手,洗下的水用盘承之。但早先是饮食或盛食器。甘肃永昌鸳鸯池一新石器时代墓葬,发现一个红陶盘,里面放着九件小陶杯5,饮食时盘、杯配套,可供多人受用。夏商人又用来盛食。殷墟出土陶盘,其内有残留动物牲畜肢骨者;小屯233墓内出土漆盘,也留有牛羊腿骨6。
豆,圜底高足,上承盘体,《说文》云:&ldo;豆,古食肉器也。&rdo;河北藁城台西商墓105,随葬陶豆,留鸡骨在其盘7。殷墟出土陶豆,也发现盛有羊腿骨或其他兽类肢骨8。可知《说文》所言确然。但此非绝对,《诗&iddot;大雅&iddot;生民》:&ldo;卬盛于豆,于豆于登,其香始升。&rdo;毛传:&ldo;木曰豆,瓦曰登,豆荐菹醢也。&rdo;孔疏:&ldo;木豆谓之豆,瓦豆谓之登,是木曰豆,瓦曰登,对文则瓦木异名,散则皆名豆。瓦豆者,以陶器质故也。&rdo;陶豆荐菹醢,范是咸菜、酸菜一类食品,醢是肉酱1。说明周代不仅用陶豆盛肉食,也盛菜蔬。《周礼&iddot;冬官&iddot;梓人》云:&ldo;食一豆肉,饮一豆酒,中人之食也。&rdo;《孟子&iddot;告子上》云:&ldo;一箪食,一豆羹,得之则生。&rdo;表明在一般平民的生活中,陶豆既是盛食器,又是食器和饮器。
簋,传统说法谓盛煮熟的黍、稷等饭食之器。《说文》云:&ldo;簋,黍稷方器也。&rdo;偃师二里头遗址四期墓葬有陶簋出土,不少商代遗址也有发现,大都为圆器而非方器,即圆腹圈足。殷墟出上陶簋,里面有盛羊腿者,知不一定专作饭器。
鼎,《说文》云:&ldo;鼎,象析木以炊。&rdo;考古发现商代陶鼎或铜鼎,有的底下留有烟炱痕,是为炊器,但有的没有,是作食器或盛器用的。殷墟西区1713号墓出铜鼎四件,里面都有动物骨头2。郭家庄西新近发掘的160号中型墓,所出的一件带提梁四足方鼎,尚留有未完全腐烂的肉食3。殷墟还出过一件铜鼎,里面满装已炭化的梅核4。甲骨文■5,像盛一佳于鼎内。可见鼎也有炊、食、盛多种实用功能。甲骨文和金文中有从鼎之字,器下作燃火形,器内有鼎实,并置一匕形,指批取食物意,有&ldo;烹于斯,食于斯&rdo;的意义,知炊器的鼎又兼作食器,炊食并一体而不严分。这与礼书说的&ldo;羹饪实鼎&rdo;6,把已煮熟肉羹放入鼎内,多少是不同的。《周礼&iddot;天官&iddot;内饔》云:&ldo;陈其鼎俎,实之牲体鱼腊。&rdo;《亨人》云:&ldo;掌共鼎镬,以给水火之齐。&rdo;郑注:&ldo;镬所以煮肉及鱼腊之器,既熟,乃普于鼎,齐多少之量。&rdo;在这种场合,鼎已非炊器,成为专门的盛食器,应是&ldo;炊食并体&rdo;向炊,食器两分的食俗变迁现象。
大体说来,物质生活的丰富和饮食之礼的确定,是器类繁化和器皿专用化的促动力。如酒的产生,导致了各种专用酒具爵、觚、■杯等的渐出。二里头遗址曾出上一件铜爵,其爵底有烟熏痕1。说明既是饮酌具,又是温酒器,夏代在酒具的实际使用中,仍维持有&ldo;煮饮不分&rdo;的特色,可见器皿的专用化不是一蹴而就的,有一渐进的过程。
总之,器皿之作缘出生活实践经验积累,器皿之用视实际使用需要而为,初无定制,随着社会物质生产的丰富和饮食生活的充实,器类也日益繁化,器皿功能渐有细分。夏商人们膳食观念和进食方式的演进,渐为各类器皿向专门化的深层次方向演进,起了约定俗成的推动作用。
(二)进食方式和餐具
夏商时代人们主要的进食方式是抓食。陕西绥德出土一件铜锁,上有飨字作■2,象二人膝隐地,跪而对食,一人正伸手抓取盘中食,就是抓食吃法的示意。(图22)
抓食起自原始时代,商代以后很长时期仍沿习,还产生了一些相关的礼节。《礼记&iddot;曲礼上》云:&ldo;共饭不泽手。&rdo;郑注:&ldo;为汗手不洁也。&rdo;孔疏:&ldo;古之礼,饭不用箸,但用手,既与人共饭,手宜洁净。&rdo;古人注意到抓食时手应干净,故饭前盥洗手的卫生细礼也就产生。《礼记&iddot;丧大记》云:&ldo;食粥于盛不盥,食于篹者盥。&rdo;孔疏:&ldo;食粥于盛不盥者,以其■粥不用手,故不盥;食于者盥者,谓竹筥饭盛于篹,以手就篹取饭,故盥也。&rdo;喝粥不洗手而抓饭洗手,也仍是出于卫生的变宜考虑。甲骨文有&ldo;贞勿……盥,侑于河&rdo;(《乙》8077),&ldo;贞翌庚辰小子有濯&rdo;(《合集》3266),盥字作皿中洗手形,濯谓涤濯,可知商代已有洁手之礼。另外商代部分人还有食后用细签剔牙洁齿的习惯,人牙鉴定有其证1。
不过,与抓食吃法并行的,是夏商人采用餐具将食物或饮料直送口中的进食方式,也在逐渐推而广之,有关餐具主要为匕、柶、勺、斗、瓒、刀、削、叉、箸等,且分别述之。
1匕、柶。是餐匙一类进食具,前端有浅凹槽和薄刃,有扁条形和曲体形等,质料有骨制、角制、木制等,后又出现铜、玉制者。《说文》云:&ldo;匕,亦所以用比取饭,一名柶。&rdo;匕、柶互训,似一物而异名。然《礼记&iddot;丧大记》&ldo;角柶&rdo;,唐孔颖达疏云:&ldo;柶,以角为之,长六寸,两头曲屈,&rdo;似匕之曲体者称作柶。柶在实用时可能也略有别于匕。《仪礼&iddot;聘礼》云:&ldo;宰夫实觯以醴,加柶于觯。&rdo;《周礼&iddot;天官&iddot;浆人》云:&ldo;清醴医酏糟而奉之,&rdo;郑注:&ldo;饮醴用柶者,糟也,不用柶者,清也。&rdo;大概柶主要用于饮酒场合,用来抉取酒糟,为便于从容酒器中抉取,故制成曲体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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