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澹如看着镜子,停下刮胡子的手,在心里对自己提出了一个问题,他怕什么?
他去杀齐继仁的时候都没有害怕过,为什么一听林克己说廖婉玗失踪了第一个感觉是害怕?
他平日里几乎想不起廖婉玗来,这样一个普通朋友,怎么还能叫他害怕呢?
谢澹如烦躁的三两下刮好胡须,也不管被自己下巴附近被划出的一个小伤口,几下将身上的衣服都拖干净,“哗啦”一声坐到浴缸里。
他闭着眼靠着白瓷的浴缸,热水叫他渐渐放松起来,闭着的眼珠动了几下,身子一沉,谢澹如整个人都划进了水中。
他憋着气沉在水里,忽然想起远在保定的乔敏芝,又呼一下从水中坐起身来,大口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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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川绿的皮鞋鞋跟一下一下地磕在刷了红油漆的木地板上,她身后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低着头,时不时才偷偷瞄她两眼。
“我不是,特意交代你要小心吗?为什么还会抓错人?”
沙发上的男人头更低了,声音也有些唯唯诺诺的,“我当时……”
香川绿一抬手打断了他的话,“白先生,你不用解释,我听说,当时你又喝多了。”
白嘉钱紧张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一想到自己因为赌钱同香川绿借的十几万块,更加心虚,“我没有……我明明跟他们说清楚了,我就是撒泡尿的功夫……他们,就抓错了。”
香川绿微微侧头,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反倒显得她没有被光照的这半边脸异常的阴鸷,“我现在不想追究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错误已经造成了,想办法弥补才有用。我们要的是林家澍,现在一定打草惊蛇了。”
白嘉钱两步走到香川绿身边,谄媚地说,“这个廖婉玗,原本是廖家的五小姐,我曾经跟她打过交道,落魄了,想必不会有人注意她,我们,我们不如直接做掉,叶落的干净。”
香川绿用日文说了一句什么,白嘉钱听不懂,但也感觉不是好话,十有八九是在骂他。
“她从林家出来,而且,我听说,她在林家住了许久,怎么可能没有人注意到?”
白嘉钱这会急于给自己开脱,已经开始胡说了,“她就是林家的一个家庭教师,教……教林家澍钢琴和画画,就算不见了,林克己也不会在意的,还请香川小姐放心。”
香川绿眼中充满怀疑,她盯着白嘉钱看了好一会,见他的目光坚定并没有半分躲闪,以为他说的是实话,正想叫他自己去负责处理好,房间的门就被敲响了。
门外的人很急,也不等香川绿叫进,就打开门冲了进来,白嘉钱看着这个日本浪人叽里咕噜说了一堆话后香川绿的脸色愈来愈不好看,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香川绿听完日本浪人的话,狠狠地瞪了白嘉钱一眼,“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她扬起手一巴掌打在白嘉钱脸上,不明所以的白嘉钱咬咬牙,半个字也没敢说。
“人被救走了,林家一定开始警觉,我们再也没有下手的机会了。”
听到廖婉玗被救走,白嘉钱心里面有点奇怪,他实在想不出这么个落魄的丫头,谁能出手救她。毕竟,上一次在出面救他的谢澹如可是早就死了,总不能再诈尸还魂吧?
“林克己把人救走了?”
香川绿眉头紧锁,“不是他,不过也是我们的老熟人了,当初杀害了我们的商会会长,假死脱身,如今做了鹭州的镇守使,大摇大摆地回来了。”
鹭州新来了一位镇守使白嘉钱是知道的,但谢澹如假死的事情,他可是第一次听说,他惊出一身白毛汗,心里头刚还想过谢澹如,现在居然真的就“诈尸”了。
“那……现在怎么办?”
香川绿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办?那个丫头一定听到我们讲话了,但鹭州的日本人这么多,你要你不继续愚蠢下去,总不至于查到我们身上。”
白嘉钱想想也是,毕竟,绑架廖婉玗是一个没头没尾的意外,想必林克己或者是将她救出来的谢澹如都一定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后面的事情只要他小心一些,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白先生,你应该不会忘记吧,我们的约定。”
白嘉钱口中称是,连连点头,“香川小姐的恩惠我永世不忘,这件事情,我一定会尽力的。”
香川绿对他的答案不太满意,蹙了眉头,“不是尽力,为了天皇,要拼命。”
白嘉钱扯出一张谄媚的笑脸,香川绿讲什么他都说好,等待他从房间里出来后,脚步匆匆地离开这栋日本人开的洋行之后,脸上的表情一瞬间就阴沉下来。
他也知道自己当初是种了日本人的计,可赌钱欠债是真,将房子和女儿卖掉也是真,若不是香川绿出面借了他十三万,他此时此刻大约已经是家破人亡。
如今有把柄抓在人家手里,他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错抓廖婉玗的事情是他故意为之,毕竟他并不敢真的得罪林克己,但他实在没有想到,谢澹如居然没有死,不但没有死,还做了鹭州镇守使,更加叫人以外的,居然是他又一次出面救了廖婉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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