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仲竱……娘从来没有抱过你,现在,娘来抱一抱你好不好?&rdo;她忍着眼泪,轻轻将床上的小小孩儿抱起来,然后轻轻地哄着他。
做了母亲,她却是第一次知道了做母亲是什么样的感觉,只是……只是……
&ldo;请皇后节哀。&rdo;御医低低的说话声被淹没了,她听不到。
她只看得到眼前的小小孩儿,即便他脸上有着出痘的痕迹,依然能看出来他是个多么冰雪可爱的孩子。她还不曾尽到母亲的职责,还不曾将这世间所有最好地东西呈送到他的面前,甚至还不曾好好的抱一抱他,亲一亲他……
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ldo;皇后,皇后……&rdo;似乎有人将她怀中的孩儿夺走了,似乎有人半扶半抱着想要将她送回自己的宫中,似乎……似乎太和殿内突然乱成一团,在那个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出后,简直是一团糟。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她蓦地剧烈挣扎,声音尖利到微微刺人耳膜:&ldo;把仲竱还给我!把他还给我!&rdo;
拉住她的宫人无措地想要把她带出殿外,她却还在极力挣扎,直到宫人怕伤到她而松手。她立即一头朝离她最近的柱子上撞了过去,顿时发出了&ldo;砰&ldo;的一声闷响。
她刚才……就已经想这么做了……
精神痛苦到了极点,是不是只有肉体也跟着痛苦才能缓解?
血模糊了视线,但是她却缓缓地弯起了唇角,看着眼前恍惚的人影笑了。
最坏的结局……也不过如此。
不是吗?
升平二年四月初,皇长子仲竱殁。
整座宫城再不闻任何欢声笑语,即便有事,也只是匆匆交谈,随即错身而过。
婉仪宫内冷寂得仿佛一座活死人墓,风吹起白色的鲛绡床帐,床上的人儿也不知道是好不容易入睡了,还是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明黄的身影一步步走进这座宫中,消瘦了许多的身形此刻更显得孑然萧索,仿佛孤零零地撑着一副人架子而已。
微微的冷阳透过窗纱照进殿中,将他的身影拉得更是瘦长。
&ldo;皇上。&rdo;已经两日未曾好好休息过的清菡被惊醒,连忙轻声开口。
睿帝看着她眼睛下的阴影,略略顿了一下之后问她:&ldo;皇后怎么样?&rdo;
清菡似有难言之隐,&ldo;娘娘,还好……好不容易睡着了。&rdo;
&ldo;她说什么了吗?&rdo;睿帝看着那就在不远处的床榻,却没有半丝力气再走过去靠近她。
&ldo;没有,娘娘一直在出神,不吃不睡直到现在。&rdo;清菡抬头看了她一眼,随即又犹豫地垂下头去。
&ldo;你也没有好好休息过吧?&rdo;睿帝蓦然生出了怜惜之意,&ldo;清菡,下去休息一会儿吧,这儿我来看着。&rdo;
清菡欲言又止,突然跪在了他的面前,&ldo;奴婢可以求皇上一件事吗?&rdo;
&ldo;说。&rdo;睿帝轻声开口。
&ldo;不论娘娘说了什么、做了什么,皇上能不追究吗?她已经受过太多打击了……&rdo;清菡抬头看了他一眼,&ldo;奴婢知道,碧瑚的事,也是皇上的意思,所以要责罚的话,皇上就罚奴婢好了……&rdo;
睿帝神色古怪,看了她片刻后却只是挥了挥手,&ldo;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rdo;
清菡应了一声,终于慢慢退了下去。
睿帝在房内站了许久,终于才慢慢地朝床榻之处走了过去,伸手搭在那鲛绡床帐上,想拉开看一看她,却还是颓然放弃了。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那一日,她在太和殿中满头是血地指责他是如何地毁去了她的幸福……他才恍然惊觉,原来错误居然是这样的深……
他以为他会给她幸福,他以为她嫁给了她,她同样会觉得这是一种幸福,但是他却没有想过,用皇权钦定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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