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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进入草地不久,二方面军的人就认识到,草地确实凶险,而没有进来之前,有些同志觉得草地里面又没有敌人,有啥好怕的。

粮食很快就要吃光了,饿着肚子行军,身体弱的人就难以坚持,经常是走着走着,就有人突然倒下,人们上前,把手伸到他鼻端试试,如果牺牲了,战士们只能依依不舍地离去,有时连战友的尸体都顾不上掩埋。

草地上,水洼中,能看到一具具的尸体。有的死者嘴里含着青草,他是饿急了,吃着草就死了。

更要命的是沼泽地,不断有人陷入沼泽中,只能无声地挣扎,越陷越深,最后一串水泡冒出来,一切又归于平静。

罗扬、杨连根带领收容连的人缓慢行走,他们收容的人既有二方面军的,也有四方面军的。身强力壮的战士肩上都背着两支枪。

一堆白骨在面前出现,罗扬停了下来。杨连根问:&ldo;连长,怎么了?&rdo;

&ldo;这一定是去年过草地时牺牲的同志,掩埋一下吧。&rdo;罗扬说。杨连根默默地点头,用铁锹挖一个坑,罗扬蹲下,把白骨放入。片刻之后,一个小小的坟头堆起来了。

又行了一阵,人们看到一片水洼里,有一只手赫然露在水面上。罗扬停下,慢慢靠近水洼,他趴下,伸出手,与那只僵硬的手握一下,道:&ldo;无名的同志,你安息吧……杨连根,拿点草来。&rdo;

杨连根回身把一团青草递给罗扬,罗扬用青草盖住那只死亡者的手。他们能做到的,只能是这些了。

雄关漫道第三部分(2)

担任两个方面军的收容队,粮食又极度紧张,让贺炳炎和廖汉生愁眉不展,以前打仗时,也没这么愁过啊!廖汉生说:&ldo;据各团报告,粮食都所剩不多了。&rdo;贺炳炎说:&ldo;得想个办法。&rdo;廖汉生摇头:&ldo;在大草地上,一粒粮食也找不到啊!&rdo;贺炳炎说:&ldo;上级会给我们调拨一点的。我们自己,也要从内部想想办法调剂。&rdo;廖汉生说:&ldo;怎么个调剂?&rdo;贺炳炎说:&ldo;命令各连队把每人剩余的粉子集中起来,各级首长亲自到连上帮助分发粉子,防止多吃,每人每顿只准吃一把粉子。&rdo;廖汉生眼睛一亮:&ldo;这个主意好,还要加上一条,组织检查队在途中检查有无随便吃粉子的现象。&rdo;

这个办法施行了两天,就出了一件事:有个叫李正田的指导员多吃多占。

傍晚,几个战士押着那个叫李正田的指导员来到贺炳炎、廖汉生跟前。战士报告说,师长、政委,人带来了!贺炳炎一挥手,几个战士退下,他严厉地对李正田说:&ldo;知道为什么带你来吗?&rdo;

李正田低着头:&ldo;知道……给全连发粉子时,我偷偷给自己多拿了一把……&rdo;

廖汉生道:&ldo;李正田同志,你身为一个连队的指导员,一个政治工作干部,一个共产党员,一个参加红军多年的老兵,你只有带领全连同志向饥饿作斗争的权利,绝没有为个人谋取一点私利的权力,哪怕仅仅是一把青稞粉子。&rdo;

李正田流泪了:&ldo;政委,师长,我错了……&rdo;

贺炳炎道:&ldo;你的错误师里研究过了,决定撤销你的指导员职务。&rdo;

李正田说:&ldo;我接受……回去我要向全连同志做检讨,以后当好一个普通士兵,跟大家一起向饥饿作斗争。&rdo;

廖汉生说:&ldo;那你回去吧。&rdo;

李正田抹一把泪,立正,敬礼,转身离去。

廖汉生望着那个消瘦的背影,说:&ldo;我们是不是太严厉了?&rdo;贺炳炎说:&ldo;出了草地,再给他恢复职务。&rdo;廖汉生点点头。

不久,草地前方有一座大山横在了他们面前,廖汉生问:&ldo;贺师长,前面那叫什么山?&rdo;

贺炳炎说:&ldo;地图上叫麻尔柯山,去绒玉必须攀过它。&rdo;

廖汉生说:&ldo;那就命令全师,今天一鼓作气翻过它。&rdo;

命令下达了,从下午开始,全师翻越麻尔柯山,走到山上即下起大雨,跟着又下大雪。师部和两个团滑下山后,天已经全黑了,后续部队却没来得及下山。贺炳炎和廖汉生带上人和骡马上山接应,摸了几次都没能上去,到天亮时才把人接应下来。这一夜,山上又无火烤,风雪一夜未停,全师有近二百位同志连病带冻而永远留在了山上……

消息报到贺龙、关向应那里,贺龙说:&ldo;雪山、草地,比拿枪的敌人还凶险啊!&rdo;

关向应说:&ldo;老贺,红六师的担子太重了,我想到那里,和他们一块行军。&rdo;

贺龙同意了。

关向应赶到红六师时,贺炳炎、廖汉生二人眼里含着泪,仍然沉浸在悲痛之中。廖汉生告诉关向应:&ldo;那个前天刚刚被撤职的指导员李正田,他用自己的口粮救活了一名战士,自己也在昨夜冻死了。&rdo;

关向应说:&ldo;将来,在红军长征的英名录上,应该记上这样一位曾经为多吃一把粉子而被撤职的指导员,一位被饥饿和草地夺去生命的红色士兵……&rdo;

沿途找不到粮食,只能吃野菜。草地里很多野菜人们叫不出名字,其中有不少是有毒的,红六师已经有几十人因误吃有毒的野菜而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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