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那我们就一起走吧!&rdo;杜孝蓉抱着狗毛儿,同银玉一起下山。路上,杜孝蓉问银玉道:&ldo;银玉啊,听说黄长老的墓地,明天就要建塔了,是真的吗?&rdo;
走在前边的银玉,头也没回的道:&ldo;我怎么知道哇?&rdo;
&ldo;你天天在大娘身边,还能不知道此事?&rdo;杜孝蓉继续问道。
&ldo;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这事。再说,那建不建塔,是庙里的事情,又与我这个符家的丫头,何干何涉呢?&rdo;银玉不耐烦的回答着。
&ldo;那本来也是。但你晓不晓得,那建塔的银子,全是由符家出的哩!&rdo;杜孝蓉试探着说。
&ldo;那也是老太爷的事情。自从符大公子失踪后,老太爷怄得连见都不想见大娘呢。&rdo;银玉无意之中,就抖落出了大院里,近段时间的一些秘密。
可是银玉她哪里知道,这杜孝蓉是有心人套无心人的话。杜孝蓉一听近来老太爷伤心得很,她就顺势又问道:&ldo;那大娘肯定也是,怄得骨销人瘦了吧?&rdo;
银玉笑着答道:&ldo;没得那么严重。只不过是一天显得没精神罢了。&rdo;
&ldo;那近来江管家还去大娘家吗?&rdo;杜孝蓉又问银玉。
&ldo;怎的不去?就是今早我临出门时,江管家又从后园门,进到大娘屋里去了。我走时,还没见出去哩!&rdo;银玉突然觉得,自己说露了嘴。于是又忙说:&ldo;哎呀,不说了,不说了,大娘肯定在家等得着急呢!你带着孩子,走不快,就在后边慢慢来吧!&rdo;
银玉说完,便几大步走前了去。杜孝蓉本想还要跟上去继续套她的话,但一想,也可能再从一个丫环口中,套不出更多的什么话来了。只得客套道:&ldo;银玉啊,你还是别跑急了,小心别摔了大娘的汤药啊!&rdo;
杜孝蓉待银玉跑远了后,才对自己抱着的狗毛儿道:&ldo;幺儿呢,你可不要让当娘的失望哦!你要乖些长大,当娘的到时,一定要给你一个名分来!&rdo;
第一卷符家大院第三十章
祁少楠去孙家塘请石匠孙二师傅,来天子殿给黄长老墓地建宝塔。孙二师傅当时就满口答应了下来,并向祁少楠夸海口说:&ldo;这天子殿建塔,除了我孙二,能揽得起这活儿,恐怕在百羊,拦羊二镇,再也难找到合适之人了。&rdo;
祁少楠也信口赞誉孙二师傅道:&ldo;孙师傅的手艺,谁人不知,哪个不晓?所以我家老爷,才叫我来请您呢。您老明天就找一拨人,先去选山开石料行吗?&rdo;
&ldo;这个问题你放心好了!我自会去安排的。&rdo;孙二师傅大手一挥道:&ldo;这事没得说的。你回符家大院后,顺便也给我表哥江印廷讲讲,就说我孙二,一定尽心尽力地,把那宝塔给他们建好!&rdo;
正说着话时,孙二师傅的婆娘,已把做好的饭菜,端上了桌子来。
孙二师傅忙招呼祁少楠道:&ldo;兄弟,坐过来。虽说没有什么好酒好菜招待,管它呢,坐过来喝两杯淡酒吧!我们家的吃喝,肯定是没你家的好。出门人,管它呢,就将就一下!&rdo;
&ldo;我刚吃过饭才过来的。孙师傅你们就自个吃吧!&rdo;祁少楠其实是想留着肚子,好夜里去大娘家喝酒。
&ldo;那怎么行?还是快点坐过来!&rdo;孙二师傅说着,便要起身去拉祁少楠。孙二师傅的三个儿子,这时也都坐在了桌边,一同对祁少楠叫道:&ldo;哎呀,莫要讲客气,坐过来喝酒!&rdo;
祁少楠在孙二师傅及家人的一再邀请下,只好坐了过去。他在一边喝酒吃肉时,一边打量着这一家人。
祁少楠见孙二师傅及他的三个儿子,一个个都长得虎臂熊腰,体壮如牛的。特别是已经五十多岁了的孙二师傅,满脸横肉,络腮胡子挂满大半个脸。一双大而圆的眼睛,看人时,直叫对方心里发毛。那两只露在外边的臂膀,比常人的腿肚还要粗壮。就是他平时讲话,也是底气十足,掷地有声。那张口一笑,便是声震屋宇。他的三个儿子,其身相个头,也与孙二师傅相差无二。祁少楠在心下暗叹:怪不得他们家石匠活远近有名,原来是他们家,有如此四个力大如牛的金刚。那千儿八百斤的巨石,在他们父子手中,还不是如一团棉花,由着他们的性儿,颠来倒去。
要论孙二师傅的石工手艺,真的在百羊镇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来。但凡有钱人家大门前立的石狮,十之八九都是出自孙二师傅之手。那有一家二家的石狮,一看上去,就知道不是他给做的,因为那纹理,那錾迹,那造型,那气势,都远不如孙二师傅做的别致。这是说的粗活。若论孙二师傅的细活,就更没得讲的了。那孙二师傅打石算盘的故事,就是明证。
还是在孙二师傅三十来岁时,县上师爷陈鼓眼找到他,要他给做一把十五档的石算盘。条件是算盘要用一块整石料做成,算盘珠子能上下自由拨动。并且说做好后,给他纹银五百两。当时,孙二师傅年轻气盛,便将此活接了下来。后来,他光挑选石料,就用去了半年功夫。最终才在百里之外的大山上,寻找到一种黛青色的软石料,叫青墨石。扛回家,用扁錾,砂石,精雕细磨,历时一年,终将一把石算盘做成。那把墨玉石料算盘,框,梁,档,珠均为一体,为一整块石料做就。一拨算珠,朗朗有声。但当孙二师傅带着宝贝,去到县里,准备将它交给陈鼓眼师爷时。衙门里的人告诉孙二师傅道:&ldo;那鼓眼师爷,因行贿受贿,半年前就下了大狱。&rdo;孙二师傅说:&ldo;还是在两年前,陈师爷找到我,要我给他做一把石头的算盘。做好后,给我五百两银子的。怎么的他就被下了狱?&rdo;县官大人一听,忙问孙二师傅道:&ldo;那算盘你可做好了?&rdo;孙二师傅回答说:&ldo;做好了,我今天已将它带了来。&rdo;县官大人道:&ldo;拿上来,让我瞧瞧!&rdo;孙二师傅递上用红绸布包着的石算盘。县官大人打开一看,也惊呆了。半天才开口道:&ldo;这算盘,真的是你做的吗?&rdo;孙二师傅道:&ldo;回大人,这算盘的确是小人,花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做成的。&rdo;县官大人微笑着对孙二师傅道:&ldo;孙二啊!你的手艺,的确了不起。这样吧,你先将算盘留在我这里。至于那银子吧,你是与那贪官讲的。我看你就别提了。我想,陈鼓眼当初,要你给他做这算盘时,肯定是付了你定金的,本官也就不再追究。如今,你这把算盘,就只能充公了。&rdo;孙二师傅一听,如遭五雷轰顶。他忙说道:&ldo;县官大人,小人为了做这把算盘,一两年来,没接过其它的石工活计。当初陈师爷来说时,也没有付给我一两定金。求大人把算盘还给我,我将它卖了,来填补家中这近两年来的亏空吧!&rdo;哪知县官大人听孙二师傅这么一说,便不高兴了。他看了孙二师傅好大一阵后,才道:&ldo;我看你是一个手艺人,着实也不容易。这样吧,我再给你五十两银子,算是买了它,你看如何?&rdo;孙二师傅道:&ldo;回大人,这把算盘,我不卖了。求大人将它还给我。&rdo;哪知县官大人,突然勃然大怒道:&ldo;这怎么行,你这送给贪官的东西,本来就应当作为赃物予以没收。现如今,我给你银两把它买下,而你却不肯卖,你到底想怎样?&rdo;孙二师傅看着忽然变得如阎王爷般的县官大人,又看看衙门里凶神恶煞般的差役,只得痛苦地点头,同意将那把墨玉算盘,以五十两纹银的价钱,卖给了贪得无厌的县官。他痛哭流涕地捧着五十两银子,走出了县衙大门。心中暗暗发誓,从今往后,再也不为官家,做任何手艺了。后来据说,那县官拿着那便宜买来的奇世珍宝,敬奉给上司。没多久,他便官位高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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