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法师别急,总会有办法的。&rdo;萧君默安慰着他,其实自己心里也是无计可施。
&ldo;萧郎,你看东谷如此推三阻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rdo;辩才狐疑道,&ldo;大觉寺的事,会不会就是他干的?&rdo;
萧君默望着郗岩远去的背影,没办法简单地回答是或不是。他只是觉得,这江陵的水要比自己原本想象的深得多……
辩才与回波先生谢吉的接头地点,是在江陵城东一家富丽堂皇的酒楼。
酒楼的名字就叫富丽堂,是谢吉自己的产业。
他开了一个最豪华、最宽敞的雅间接待辩才和萧君默,除了美酒佳肴之外,居然还准备了一群陪酒的美女。这阵仗,跟上午在墓地与郗岩接头恰成鲜明对照。萧君默一边感受着这种冰火两重天的境遇,一边不免在心里觉得好笑。
辩才一看到满屋子美女,顿时皱紧了眉头,连连示意谢吉让她们退下。
谢吉大腹便便、油光满面,脸上似乎随时挂着一个笑容,见辩才如此局促不安,不禁哈哈大笑道:&ldo;左使早就不是出家人了,何必墨守那些清规戒律呢?让她们先陪您喝酒,完了咱们再谈正事。&rdo;
&ldo;你的好意,贫僧心领了。&rdo;辩才冷冷道,&ldo;贫僧虽不住寺,但始终以出家人的身份要求自己,已戒除酒色多年,还望回波能够理解。&rdo;
&ldo;理解理解。&rdo;谢吉连忙用笑声掩饰尴尬,&ldo;左使如此洁身自好,真是令属下万分敬佩啊!&rdo;说完便甩了甩手,把一屋子美女都赶了出去。
雅间一下安静了下来,辩才不想再浪费时间,便开门见山道:&ldo;回波,想必你也知道,贫僧此来,只为一事,便是你手中的角觞。&rdo;
原来谢吉手上这枚称为&ldo;角觞&rdo;,看来形状又与之前两枚截然不同。萧君默这么想着,暗暗观察谢吉的反应。
&ldo;哎呀,左使您早就该来了!&rdo;谢吉一脸如释重负的表情,&ldo;不瞒左使,这么多年来,属下手里拿着这个东西,那真叫一个寝食难安哪,天天都盼着盟主和您赶紧来拿回去。这回好了,属下终于可以睡一个安稳觉了!&rdo;
辩才闻言,原本惴惴不安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三觞之中,总算有一觞可以顺利取回了。
萧君默若有所思地看着谢吉,忽然笑道:&ldo;回波先生,当年盟主把角觞交给您,是对您的信任,可听您这话的意思,怎么像是在埋怨呢?&rdo;
&ldo;不知这位是……&rdo;谢吉拿眼打量着他。
&ldo;在下无涯。&rdo;
&ldo;哦,原来是无涯先生,失敬失敬!&rdo;谢吉满脸堆笑,连连拱手,&ldo;没想到无涯先生这么年轻,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rdo;
&ldo;回波先生客气了。在下有些好奇,盟主不过是让您保管一个物件,怎么就像是把您给害了似的?&rdo;
&ldo;没有没有,我不是这意思。&rdo;谢吉笑了笑,&ldo;主要是这物件太重要,重启组织都靠它,我不敢掉以轻心哪!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战战兢兢,总觉得这东西放哪儿都不安全,成天提心吊胆的,都快吓出病来了……&rdo;
辩才微觉诧异,似乎想到了什么,暗暗看了萧君默一眼。萧君默却不动声色,淡淡笑道:&ldo;这么说,回波先生真是辛苦了,那您赶紧把东西交给左使吧,这样今晚就高枕无忧了。&rdo;
&ldo;当然当然,我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只不过……&rdo;谢吉欲言又止。
&ldo;不过什么?&rdo;辩才一惊,刚刚放松的心情立刻又紧张起来。萧君默却好像已经预料到了,只是静静地看着谢吉。
&ldo;这东西非同小可,我不敢放在身边哪。&rdo;
&ldo;那你把它放在何处?&rdo;辩才大为焦急。
&ldo;不怕左使笑话,为了确保角觞的安全,三年前家父过世,我便把它……把它放在我爹的棺木里头了。&rdo;
&ldo;你说什么?!&rdo;辩才腾地站起身来,难以置信地看着谢吉。
萧君默顿时在心里苦笑:又是墓地!这三觞怎么总是跟死人和墓地纠缠不休?!
&ldo;左使放心,过几天,过几天属下一定派人把它挖出来。&rdo;&ldo;不行,你明天就得把东西交给我。&rdo;
&ldo;明天?&rdo;谢吉面露难色,&ldo;明天,不……不成啊!&rdo;
&ldo;怎么不成?&rdo;
&ldo;今天是六月初十……&rdo;谢吉掐着指头念念有词,&ldo;这几日,破土、动土、行丧、安葬,都是大忌,属下怎么敢去动家父的坟呢?让我算算……对了,十七可以,那天祭祀、坏垣、动土、破土都行,您就等我几天,六月十七,属下保证把东西交到您手上!&rdo;
辩才颓然坐了回去,一脸无奈。
&ldo;左使,既然回波有难处,那咱们就等等吧,反正也就六七天时间,误不了事。&rdo;萧君默道。
&ldo;对对对,无涯所言甚是!&rdo;谢吉大喜,&ldo;这二十多年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不是?&rdo;
从富丽堂酒楼出来,刚一登上雇来的马车,辩才便迫不及待地问萧君默:&ldo;你方才是故意套他话的?&rdo;
萧君默一笑:&ldo;是的。&rdo;
&ldo;你是怎么看出问题的?&rdo;辩才很是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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