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大鼓落下,重而不猛,让人眼前一亮!
居于舞台正中的是民乐系新生陈梦泽,今日穿着素雅,神情凝重清冷,面前是一架深褐色的古琴。
只在那儿摆着,就是一股古朴厚重的历史感扑面而来。
连续两声鼓声后,陈梦泽两臂轻抬,琴弦悠挑。
只轻轻一下,粗粝悠扬的余音便将画面拉开,显示出一幅磅礴、远大的山河景象。
乐曲推进,前奏只有鼓声、古琴声以及背景音乐里清泠的编钟敲击声,其他乐手都还静立不动。
十几秒后,鼓声也退却,变成了古琴的悠扬独奏。
陈梦泽将琴弦挑得极慢,古琴的声音粗粝驽钝,余音悠远缭绕,豁达又悲壮的感觉扑面而来。
观众席上,众人恍然间好似看见,一个年迈将军登高远眺,望着大好河山对年轻后辈轻轻缓缓诉说,语气里又带着当年金戈铁马打天下的怀念和骄傲。
老将军说:“想当年,我们杀敌寇、退贼虏,几天几夜的浴血奋战,终于打退了汹涌来犯的敌兵,守住了江山和城池……”
说到激烈处,轻挑慢捻的琴声忍不住急弹两下,像极了老将军抚掌拍腿的豪迈。
所有人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神色肃穆郑重,注意力高度集中。
余音袅袅传来,情绪缓缓推进。
至此,悠长又宁静地诉说已经持续了近一分钟。
这时,琴音突然转入萧瑟,演奏者轻柔地挑拨,像是老将军突然忆起了战死沙场的士兵和友人,一时老泪婆娑、声音呜咽,语调停顿下来。
舞台上,琴声止住,偌大的台子只有清泠的编钟和压抑轻打的鼓槌,抒发着追忆者的寥落。
将近两分钟过去了,舞台上大部分的演奏者都还丝毫未动。
这三分之一的演奏,完全没有大家意料之中的激烈合奏,和缓得像是看了一场社区老头的太极拳表演。
内行看门道!
几位年资深久的老教授已从这余韵悠长的两分钟前奏里,听出了曲子悠远的意境和作曲者深厚的功底,同时为这漫长前奏展现出来的克制、隐忍、铺垫,而感到欣喜若狂、老怀安慰!
“收得沉稳,才能放得热烈……这小伙子相当不错!”
王昌临教授是前几天对林易意见最大的教授,可现在,他心中的负面情绪全然褪却,只剩下满满的好奇和期待。
教授们的兴趣盎然,却丝毫不能影响同学们的不解和乏味。
虽然都是学音乐的,但民乐和西乐之间也算是隔行如隔山。
现场的学生,大部分都是接受西方音乐熏陶长大的,自然听不懂这前奏里的埋伏和铺垫,只觉得无聊。
廖枫的心情,原本被厚重的开场搞得十分不安,可到这一刻竟有些缓解了。
“就这?也太无聊了吧,我还以为他们能搞出多大的动静呢!”
他侧过身,一脸嘲笑地对室友辛志波道。
话音刚落,舞台上的音乐却突然停了下来。
三秒肃穆瑟杀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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