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昭在门口撞见了正要上马车的芾瞳。他自是知道今日是选秀之日,芾瞳盛装打扮出门意味着什么。他只是感慨,从刚刚那一眼那几句话就可以看出,芾瞳和他当初在幽幻山上见到的女子,已经大有不同了。
明昭轻车熟路地往书房走去。站在书房门前站定,等下人通报了,他这才走了进去。他们兄弟之间显然已经有了隔阂,不复之前的亲密无间。即便如今他们并肩而立,明昭心里明白,他终究是要退后半步的。
明昭刚一踏进书房的门,明澈立刻就迎了上来:“明昭,事情如何?”
明昭自是知道他问的是什么,也看得见他眼底的希冀。可是他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
明澈顿时急了,一把抓住明昭的肩膀,他颤抖着嗓音发问:“发生什么事了?难道你没有找到她?”
明昭只觉得自己的肩胛骨被捏的生疼,连忙制住明澈,沉声说道:“三哥,你先冷静一下,听我说。”
明澈死死的盯着明昭,缓缓地,松开了明昭的肩膀。他只觉得喉咙里像是烧着了一把火,胸腔里有什么东西在拼命朝外奔涌。他压制了又压制,才勉强镇定了下来。
明昭见他略微冷静了,才为难开口:“我赶到北境,适逢北境大乱,这件事情想必你已经知晓。南里安一夜之间夺得了北境的王权,连氏王族短短几日间就被诛杀殆尽。我当时无暇理会这些,一心只想着要找到月儿,却毫无线索。后来辗转找到素日跟在她身边的一个小丫头,据她所说,月儿在北境动乱之前,就已经失踪一天一夜了。”
明澈脸色如死灰般,苍白而了无生机。双手紧握成拳,手背青筋虬起,不发一言。
明昭看了看他,连忙说:“三哥,虽然我没能找到月儿,但我找到了一些线索。我已经派了人继续在北境寻人,连夜赶路回来找你商量对策。你先冷静下来,现下再着急也是于事无补。”
明澈听了这话,绕过明昭,大步走到桌边,拎起茶壶,把盖子摔到一边,茶水兜头淋下来。明澈一甩手,低吼一声,茶壶飞出去砸在地上,碎成一片一片。
明昭站在一旁看着,默不作声。茶水从明澈的发梢滴落下来,他的发上脸上甚至还可笑得沾着茶叶。
明昭能体会明澈现在的心情,他发现月儿失踪了的时候,也是急得快要发了疯。只是他当时不能失去理智。北境政局动荡,他又是初来摸不清底细,连氏王族被屠戮殆尽。南里安一个小小的守城之将,断然不会如此胆大妄为,他敢这么做,必定是有帝王的授意。明昭本来就是秘密前来,更加不敢出手阻挠。他一边寻人,一边时时担惊受怕,怕在那些被诛的人之中,就有一个是他的月儿。
明澈终于沉静下来,他坐到了书桌后,明昭跟着站定走到了书桌前。就像无数次他们在一起商议事情,讨论对策一样。
明澈抬眼看了一眼明昭,示意他可以开始说了。
明昭从怀里摸出一根碧玉簪子来放到书桌上:“三哥可认得这根簪子?”
明澈拿起来簪子来看了一眼,面色瞬间变了:“这是月儿的簪子!”
“不错,”明昭接着说,“这簪子是我从北境太子连赫的手里拿下来的。”
那是明昭到达北境的第一日,北境此时还是一片安宁祥和。
明昭沿途打听到了北辰月的住处,他迫不及待的赶了去。他们离别已近一年,他……实在很想她。
等明昭到了,守门人将他迎了进去。他在厅里激动又忐忑的等候,想着见着她,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好,好显得既不生疏又彼此亲近。他等了许久,守门人才来回报,说小姐不在。是北辰府的二夫人三夫人接待了他,她们说北境很太平,月儿时常一个人出去走走,应该不久就会回来,让他再耐心等等。
可一直到天色都黑了都没有见到她回来。这时突然喊杀声有喊杀声,火光冲天,明昭的侍卫匆匆来报,说有人带兵已经包围了整个北境王城。
明昭心道不好,要出大乱子了,可是月儿还没有回来。他只好吩咐了心腹侍卫保护两位夫人。自己则提了剑走了出去。
入目所见是惊慌的人群,纷乱的火把,还有在火光照耀下仍旧闪着令人心悸的寒光的银白色盔甲。明昭心中一凛,看这架势,他已经明白过来大概是哪个乱臣贼子要犯上作乱了。但明昭一心只想着要找北辰月,并不想掺合到北境政局中来。
街上突然传来马蹄声,人群纷纷退开来。驾马而来的是个是个蓝衫的年轻男子,他皱眉看了看被军队镇压着的叫苦不迭的人群,下得马来,对明显是军队首领的粗犷男子说了几句话。那首领点了点头,走上前来,对着人群说:“请各位在半个时辰之内立刻回家去,关好门窗,不要再出来。卢某以性命担保绝不会惊扰到各位。”
人群听了这话,很快就如同潮水般散去了。明昭站在街上,看着那个蓝衫男子复又驾马离去。他暗暗记下了那个男子的样貌。既然能指挥军队,想来身份定不一般。
街上人群散去,没有了遮挡,明昭的身影便显得格外突兀。明昭想了想,也不敢走远。月儿若真的是独自外出了,那么一定会回来的。若是在回来的路上,这副情景一定会吓着她。
明昭飞身趴在了屋顶上,无声无息的观察着局势的变化。这场政变时间并不长,因为很快军队就开始撤退了。明昭犹豫了下,心里升腾起不祥的预感。月儿这么晚了,不会遇到了什么意外吧,越想越不安。明昭提了剑,眼看着军队散去了,正想下去四处去寻一寻月儿,突然感到数道剑气破空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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