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祖母向来运筹帷幄,母后又哪里敢糊弄您呢?曾祖母若是对孙儿有什么不满,直接教训孙儿便是。母后辛劳一世,她不该受到这些无端的猜忌。”
“呵呵!哀家运筹帷幄,却没看见你们在哀家眼皮子底下搞的小动作。皇帝也不必如此谨慎,哀家已是将死之人,不会再对皇帝你们做些什么。”
她长叹一声,声音中竟带着点儿欣慰,
“哀家知道,这些年,你们都恨哀家。不过,哀家不在意。你如今有了自己的主意,可以独当一面了,一定要注意防备身边的人。皇权是个很吸引人的东西,不要让大梁的皇权再次旁落。”
这句话,听着像是在为萧彻着想,却又带着挑拨离间的嫌疑。
萧彻冷笑一声:“曾祖母放心,母后可不像曾祖母这样,一心贪恋权势!再说,便是母后想要这权势,朕也必定双手为她奉上!”
可惜,他的母后是个很懒的人。
别人那般在意,一直想要争夺的东西,她半分不放心上。
有时候,他甚至会想,若不是为了他,以母后的性子,只怕早就想法子遁了。
天大地大,自由潇洒,对母后来说才是最向往的。
刘氏看不见萧彻脸上的神色,但她并不相信萧彻的话。
世人但凡尝过权势的滋味,就不会再有人愿意放手。
她是,沈氏也是,她的女儿长乐是,那么,她的外孙女也绝不会例外!
她冷笑一声,混浊的眼底闪烁着算计。
她倒是没想到,她以前竟低看了这个外孙女。
原以为不过是个好拿捏的小丫头,没想到却是个沉得住气的。
“皇帝愿意信她,哀家也不愿做这个坏人,再多说什么。那些贵女,既然已经赐了婚,便就这么着吧!哀家娘家还有一些适龄的女子……”
“曾祖母身子不好,还是好生歇着吧!孙儿的亲事自有母后张罗,就不劳烦曾祖母操心了!”
萧彻冷声打断刘氏的话。
他眸光微冷,看着一脸冷静的曾祖母。
却见刘氏面上带着轻轻浅浅的笑,却半晌无言。
萧彻眉峰微蹙,侧耳细听,却许久没听见刘氏喘气时的“吭哧”声。
他脸色微变,忙伸手,想探一探对方的鼻息。
一只枯槁地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的手突然伸出。
萧彻迅速后退,收回手。
却见刘氏愣了一下,那伸出的手骤然重重落下。
“嘭”地一声。
带着浓浓的不甘,这位在朝堂搅弄风云近半生的太后,终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那一刻,萧彻脸色黑沉。
他若没习武,或者方才再反应慢一点儿,怕是……
“太后!”
一声惊呼从拔步床外传入。
萧彻侧眸,冷眼看着这人快步进来,又凑到太太皇太后床边。
不知看到了什么,亦或是没看到什么预期的画面,她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但一转头,对上萧彻的冷眸,那人眼珠一转,迅速反应过来。
“扑通”一声跪地,她哭着喊道:“太后,宾天了!”
萧彻看着她的反应,心底冷笑一声,曾祖母这最后一步棋,走得倒是让人猝不及防。
只可惜,她用错了人!
也错估了人心。
看着床上人那双带着不甘,未能瞑下的眸,萧彻一撩衣袍,果断跪下:“孙儿送曾祖母!曾祖母一路走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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