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敷衍你又怎么样?”舒云展的眉头微皱,“到时候打起了官司,谁胜谁负都不一定,我们舒家说不定马上就要垮了,到时候你们赢了官司,我们面子里子都丢了,岂不是大快人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何沫言恼了,“难道我们还对你们家暗中下绊子不成?”“我没这么说,总而言之,说不定过几天你就能解气了。”舒云展苦笑了一声,顺手替她捋了捋鬓角的发丝,“走,我们及时行乐吧。”何沫言一路都有些心神不宁,试探着问了好几次,可舒云展显然不想再提这件事情,到了最后他不耐烦地说:“好了,你不是要两不相干吗?我就算成了要饭的一用不着你可怜。”舒云展照例把车停在了很远的地方,等了一会儿,便看见嘟嘟从马路上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一路大声叫着:“巧特力叔叔!巧特力叔叔!”何沫言则拽着他的一只手跟着跑,一边警惕地东张西望,看起来十分滑稽。舒云展心里一阵发酸,蹲了下来,任由嘟嘟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亲了亲他的小脸蛋问:“这两天想我了没有?”“想了,今天有没有巧特力?”嘟嘟忽闪着大眼睛。“原来不是想我,是想巧克力了,怎么,上次买的那一箱子都吃完了?”舒云展捏了捏他的鼻子,抱着他往车里走去。“麻麻说,一天吃一颗。”嘟嘟委曲地看了一眼何沫言,好像在控诉这一颗根本就塞不了牙缝。“那……那我带你吃爆米花,还有果汁和冰淇淋。”舒云展慷慨许诺。“不行,嘟嘟这两天有点流鼻涕。”何沫言反对。舒云展瞥了她一眼:“我只能见他一两个小时,就让我宠宠他吧,剩下的时间,你爱怎么管教就怎么管教,我也管不着。”何沫言不吭声了。三个人到了国购中心,去吃了小孩子最喜欢的披萨,餐后两个大人争吵了几句,最后点了一个焦糖冰淇淋烤布丁,嘟嘟吃得眉开眼笑,到了末了,还用勺子蘸了一点,放到舒云展的嘴边,慷慨地说:“巧特力叔叔,你流口水了吧,嘟嘟给你吃一点。”舒云展舔了一口,佯做生气地说:“太少了,嘟嘟太小气了。”嘟嘟警惕地用手护住盘子,冲着他挥了挥勺子:“不行,不能吃了!“两个人都被他逗乐了,其实,按照他的速度,冰淇淋差不多已经被下面的热面包烤成糖水了。电影还差半个小时,舒云展带着他们在商场里逛,路过一家日式居酒屋,门口放着几个草团和纸人,还站着俩个穿着和服的女孩,嘟嘟很好奇,何沫言领着他在门厅外兜了一圈,耐心地和他讲解这是什么。舒云展在不远处,嘴角带着微笑盯着他们,如果没有那些糟心的事情,想必这应该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场景……忽然,他的眼神僵了一下,居酒屋的落地玻璃里,有一个人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神情愕然地看着他。舒云展头皮一麻,糟糕,现在还没到揭穿何沫言和嘟嘟身份的时候,这不是个好时机!他立刻朝着何沫言使了个眼色,张嘴对她吐了个口型——“走”!何沫言有些懵懂,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三个人就从居酒屋里走了出来,老头子舒定安大步走在最前面,住着拐杖,精神矍铄,舒母和穆冉跟在后面忙不迭地追了出来。“云展你过来!”舒定安叫着。舒云展却装着什么也没听见,大步往前走去,甚至一路小跑了起来,眼看着就要跑过转角了。舒定安顿时浑身冒火,紧追了过去:“你个小兔崽子!你给我站住!”穆冉看到门口的何沫言和嘟嘟,顿时明白了,一边掩着嘴直乐,一边拉着舒母慢慢地追了上去。舒云展见他们几个离何沫言有段距离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回头尴尬地叫了一声:“爸,是你啊,我还以为是谁呢。”舒定安喘了两口气,勉强压下胸口的怒火:“你一个人在这里晃悠什么?跟我一起回家去。”舒云展犹豫着摇了摇头:“爸,我公司里还有事情……”“你这是在骗鬼呢!赶紧和我回家,我好好和你谈谈。”舒定安脑门上青筋直跳。舒母在一旁说:“云展,你怎么回事,这两天电话也不接,我们又没让你马上结婚,只是让你找个对象先处起来。”“就你还惯着他!”舒定安瞪了舒母一眼,“惯着惯着连做和尚的话都说出来了,象云逸一样把婚结了就对了,你看云逸现在不是爱小冉爱得死去活来的!”穆冉在一旁脸都红了。舒云展皱了皱眉头:“爸你说什么呢,别老是嗓门这么大,小心身体。”“你还知道你老头子身体不好?你知道你还这样气我?我告诉你,人家小秦对你印象很好,愿意和你进一步相处,我和你妈的眼光错不了,赶明儿处个一两个月,把证扯了……”“我打算好了独身一辈子,你再逼我我真出家当和尚了。”舒云展打断了他的话,神色冷峻,看不出半点玩笑的模样。三个人一下子就傻了,愣愣地看着他,舒定安回过神来,抡起拐杖就劈头盖脸地朝着他打了过去,顷刻之间,舒云展身上挨了好几棍,他也不躲,只是站在那里,忍着痛说:“爸,你要打就打吧,打个痛快!”舒母顿时眼泪涌了上来,冲上去拖住了舒定安的拐杖,哭着说:“定安,定安你好好说啊,云展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我们大家坐下来一起好好说!”舒定安气喘吁吁地停了手,盯着他说:“小兔崽子,你翅膀再硬也是我舒定安的儿子!”穆冉赶紧扶着他劝说着:“爸,慢慢来,你让云展去好好想一想,我们再劝劝他。”舒定安看也不看舒云展,只是拉着穆冉的手说:“还是小冉和云逸听话,乖,小冉跟我们回家去。”说着,他剧烈地咳嗽了起来,这连打带气的,他的脸色都有点发青了。穆冉一看顿时傻了眼了,这自己要是再拒绝,老头子只怕要吃不消了。一直等两位老人家离开了视线,何沫言才抱着嘟嘟跑到了舒云展的身旁,嘟嘟都快哭出来了,扁着嘴巴问:“巧特力叔叔,为什么呀?为什么打你呀?嘟嘟要来救你,麻麻不让!”舒云展的手臂上肿起了一大块,都有些发青了,舒定安这几拐杖一点儿都没留情。“那个是叔叔的爸爸,叫爷爷,叔叔做错事情了,所以挨打了,”舒云展耐心地说,“就像嘟嘟做错事情了被妈妈骂一样,嘟嘟不用害怕。”“可是,痛。”嘟嘟用手轻轻地在上面揉了几下,抓着何沫言的手一个劲儿地往上放,“麻麻,快揉揉,痛痛不见了。”何沫言垂下头,被动地把手放在舒云展的手臂上,敷衍地揉了几下。舒云展忍不住“嘶”了一声,抱怨说:“轻点,后背也被打了,腿上一定也肿了,这两天要成瘸子了。”一滴滚烫的水珠掉在他的胳膊上,旋即,两滴、三滴……把舒云展的心都烫得酥麻了起来,他用力一拉,把母子两紧紧地拥进了怀里,哄着说:“骗你呢,一点儿都不痛,我皮糙肉厚,挨上几十棍都没事。”“你为什么和你爸妈胡说?一辈子打光棍,你爸不急才怪。”何沫言哽咽着说。“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要是你不嫁给我,我真打一辈子光棍。”舒云展抓着她的手,放在了胸口,认真地说。何沫言泪眼朦胧地看着他:“云展,你怎么也会做这样的傻事,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这么傻。”舒云展抬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俯身在她耳边低声:“所以说,我们俩天生一对,谁也分不开我们俩个。答应我,试一试,说不定就成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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