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介石默默无声地离开了姚阿巧。
夜已经很深了。陈洁如还没睡。听到楼梯上响起脚步声,便急忙上前开门,把蒋介石迎进屋内。
&ldo;介石,怎这么晚才回来?可把我等急了。&rdo;
&ldo;是小纬国生病了,我一时脱不开身。&rdo;
&ldo;是这样。&rdo;陈洁如点了点头,&ldo;你今晚要是不来,我可要上环龙路去找你呢。&rdo;
&ldo;何事这样性急?&rdo;
&ldo;你还不知道?&rdo;陈洁如大惊小怪了起来,&ldo;你们那个&lso;恒泰&rso;不行了呢。&rdo;
&ldo;这我早知道了。&rdo;蒋介石沉沉叹了口气。
一场欧洲大战,使西方经济陷入了危机,许多企业破产倒闭。这些企业在上海也有分支机构,&ldo;恒泰&rdo;便是黄金荣手下把持的一个股票交易所,它的主要经营对象是这些洋行的股票。由于西方经济危机,股票价值直线下跌,这股下跌风,冲击了上海的这些证券交易所。当时,抛出的人比吃进的多,而且那时存放一笔款子做&ldo;多头&rdo;与&ldo;空头&rdo;的朋友,份份抽空资金。仅几天时间,就挤垮了一批交易所。几个老板一下子从富翁变成了穷光蛋。更有甚者负债太多,以走上绝路来抵赖这笔巨债。
合股开办的&ldo;恒泰&rdo;证券交易所的蒋介石怀陈果夫、戴季陶等也怎么能抵挡这阵交易关闭的狂潮?每天不但不再有人前来存款和做股票生意,相反来抽回押金的户头却门庭若市。于是,就在昨天,&ldo;恒泰&rdo;被迫停业了,关门一算帐,差不多亏欠两万元之谱。这可是个不小的数目。
当初,蒋介石在陈都督之侄陈果夫的帮助下,投靠青红帮,拜倒在大流氓头子黄金荣的门下,并在同乡前辈虞洽卿的亲自引导下,先拜见了潘明育,再叩见了黄金荣。此时,恰逢黄金荣办了这么个买空卖空的股票交易所,而交易所中又正好缺一个干股(即不出资本的股东,多为保镖一类的角色)。黄金荣见蒋介石口齿伶利,既是武官出身,肚中又有文墨,便把这个新收下的弟子介绍去了那里。
岂料生意场上瞬息万变,&ldo;恒泰&rdo;在一夜间关门倒闭了呢!
蒋介石平时既然享受干股红利,&ldo;吃倒账&rdo;自然也逃不了他的一份。
一分摊,派在他名下的钞票也有7000多元!
当时,陈果夫、戴季陶愿为蒋介石分担一些,但蒋介石没同意。他心里明白,平时自己风花雪月、吃喝玩乐,再加上赎身陈洁如的那笔费用,均从交易所公账上挪用。他没少用&ldo;恒泰&rdo;的钞票。
蒋介石下不了面子,便硬充好汉,对陈、戴两人说:&ldo;有福同享,有难同当。这笔账既是我的,就由我想办法来还。&rdo;
硬话是说出去了,但事实摆在眼前,这时的蒋介石别说7000元了,就是连700元也拿不出来呀!为此,他怀上了心事。刚才,他把变卖&ldo;恒泰&rdo;家产后分到的一些钱给了姚阿巧后,就想急着来和陈洁如商量这些事情的。
夜深更静,洁如陪蒋介石上床后,好一会了,见蒋介石还不能安然入睡,不由劝慰道:
&ldo;介石,恒泰号已关门,木已成舟,你何必心烦?上海滩上这种店面开开关关是常事。发财也罢,蚀本也罢,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你要想开些,身体要紧。&rdo;
听了这番知心着意的话,蒋介石心头舒松了不少,不由叹出声来道出实情:&ldo;唉,洁如,你道恒泰一倒,摊在我头上的欠帐有多少?&rdo;
&ldo;有多少?&rdo;
&ldo;7000多元呢!&rdo;
&ldo;哦?!&rdo;
&ldo;这笔巨款,叫我一时上哪里去找?&rdo;
陈洁如很快又安慰道:&ldo;既然如此,急也急不出来的,反正日子长着呢,慢慢总会有办法的。&rdo;
&ldo;怕是不能慢的了。&rdo;蒋介石翻身坐起,拧亮床头灯,从衣袋里取出那份孙中山从广州拍来的电报,,&ldo;看,孙中山今天从广州拍来了电报,催我快去广州呢。这笔债不了,那批债主天天上门催讨,我躲也躲不及。&rdo;
陈洁如忙接过电报,一看,不由也傻了,嘟哝道:&ldo;也是巧,怎么都凑到一起来了!&rdo;
&ldo;夫人,你倒替我想想,可有什么两全其美之策?&rdo;
陈洁如蛾眉紧蹙,半晌无语。
&ldo;要么,先拍个电报去广州,就说我家中有事,推迟几天?&rdo;蒋介石有心试探女军师。
&ldo;不行。&rdo;陈洁如急了,翻身坐起,&ldo;机不可失,时不待我。广州非去不可呢,即日动身。&rdo;
&ldo;那7000多元呢?&rdo;
&ldo;这……&rdo;陈洁如将杏眼急转几下,忽地笑了,&ldo;我倒有个办法了。&rdo;
&ldo;什么办法?&rdo;
&ldo;只是又要动用黄金荣这张老虎皮了。&rdo;
蒋介石心里一动:&ldo;管他呢,现在顾不得这么多了。你的意思是向他借?&rdo;
&ldo;不。&rdo;陈洁如摇摇头,望定蒋介石笑道,&ldo;我直说了吧,你只和黄金荣商量,请他出面为你压阵,干脆赖掉这笔债。&rdo;
&ldo;如何个赖法?&rdo;
&ldo;看你,你忘了黄金荣与孙中山先生早在几年前就有交往的事了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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