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雷听了一惊:&ldo;现在,你最好别管我,再到那儿去一趟,好吗?&rdo;
梅格雷夫人二话没说立即照办,当她走出饭店大门时,和一位年轻妇女擦肩而过,这就是里沃夫人。
当里沃夫人进屋时,梅格雷感到十分惊讶。他隐约觉得里沃夫人对他很感兴趣,她的面容很奇怪,远不如她妹妹那样引人注目。她称不上是一位漂亮的女人,大约二十五到三十岁,中等身材,略胖。她不善于打扮自己,给人印象最深的是她那双带着忧郁而痛苦神情的眼睛,忧郁之中又包含着屈从。
一位十足的小资产阶级的女士,非常规矩,她机械地揉捏着一块手绢,随时准备擦眼泪!
&ldo;您结婚很久了吧,太太?&rdo;梅格雷开了腔。
&ldo;五年啦!&rdo;她用一种平淡的声调叹息道。
&ldo;您那时也住在贝热拉克吗?&rdo;
她又盯着梅格雷看了好一会儿才回答,&ldo;那时我和妹妹、母亲住阿尔及利亚,里沃博士也在阿尔及利亚住过。&rdo;
他没有来得及继续往下问,里沃夫人突然地站了起来,脸色恐慌。正这当口,外面传来了汽车关门的砰击声。原来是里沃博士从他的汽车上跳了下来,直奔旅馆,发狂地敲着梅格雷的房门。冲进屋,他对着警长,&ldo;我真不懂……您需要我的老婆?……这样的话,您早就可以……&rdo;
梅格雷镇静地说:&ldo;您干吗生那么大的气,大夫?我感到有必要认识一下里沃太太,可惜,我目前还不能走动……&rdo;
&ldo;审问结束了吗?&rdo;
&ldo;这不是审问,而是很平静的一次谈话,您进来时,我们正谈到阿尔及利亚,您喜欢这个国家吗?&rdo;
他又问:&ldo;请您告诉我,大夫,您是在给您夫人治病时认识她的吗?&rdo;
里沃的目光向里沃夫人迅速地瞟了一眼。&ldo;我要告诉您这跟您无关。请允许我用车子把我妻子接回去……&rdo;
&ldo;行。没什么!这案子太奇怪了,又奇怪又可怕。您小姨在受了这样一次惊动后,很快就恢复平静,她真是个意志坚强的女人!&rdo;
他看见里沃呆着不动,局促不安,正等待着这句话的下文。他觉得事情有了进展,突然间,他头脑里对本案构成引一套设想,全被打乱了。这是由一名骑自行车的宪兵来到广场起的,宪兵朝着检察长的宅邸骑去,这时,电话铃响,梅格雷拿起听筒。
啪筒里传来说话声:&ldo;喂,我们这儿是医院,里沃博士还在您那儿吗?请他听电话。&rdo;
大夫接过电话,神色惊慌地听着,放下电话后,他紧张得两眼发直,愣了好一阵子。
&ldo;把他找到了!&rdo;他终于迸出了一句话。&rdo;那个男人!……至少是一具尸体……在&lso;新磨坊&rso;树林里……&rdo;
里不沃夫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两眼一个挨一个地瞅着他们俩。
博士忽然灵机一动,这一下该轮到他用怀疑的眼神打量梅格雷了:&ldo;当您受到袭击时……也是在这个树林里……您进行了抵抗……您至少也开了一枪吧……&rdo;
&ldo;我没有开枪。&rdo;
另一个念头在医生的头脑中油然而生,他用一只手焦躁地摸着自己的前额。&ldo;那人好几天以前就死了……可是,弗朗索瓦兹怎么会在今天上午?&rdo;
他把温顺地听他摆布的老婆带走了,不一会儿,全市感到一种更加强烈的不安,已经不再是上午那种看看热闹的好奇心。
所有的人,包括饭店的老板都立即奔向&ldo;新磨坊&rdo;树林,只留下梅格雷一个人靠在床上。
梅格雷夫人回来时,只看到她丈夫的侧影。她意识到又出了什么事,因为他朝着窗外张望,神色非常可怕。她立即上前坐在丈大的床沿上,说:&ldo;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我到那儿时,尸体已经找到了,宪兵们允许我同他们一起进树林去……&rdo;
梅格雷仍望着窗外,但是当她向他叙述时,浮现在他眼底里的已不是广场上的情景。
他夫人还在讲:&ldo;尸体所在的地方,树林是斜坡形的……路边有几棵橡树……接着是一片冷杉林。宪兵警戒着树林,把尸体围了起来,不让人靠近。&lso;新磨坊&rso;的老农场主伴随着他们,手里拿着一支军用手枪……谁也不敢和他说话。我想大概是他打死的那个杀人犯……发现的情形是,有个小男孩朝着人群没命地跑来,他用手指着躺在一棵树旁的一个人体,发出一声尖叫……&rdo;
梅格雷这时突然打断她的话:&ldo;那人穿漆皮皮鞋?&rdo;
&ldo;是的!还穿着一双手打的灰色羊毛袜,我真后悔,因为我记起了……&rdo;
&ldo;多大岁数?&rdo;
&ldo;可能有五十岁,他的脸冲着泥地……他们把他的脸翻过来时,我立即扭头往别处看。……他大概已经死了至少一星期……我听说谁也不认识他,他不是本地人。&rdo;
&ldo;有伤口吗?&rdo;
&ldo;太阳穴上有个大窟窿……他栽倒之后,临死时一定用嘴啃着地皮。&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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