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咬牙,双手一掀,只见红烛之下,显出的却是一张苍白如蜡的脸,头发也是黄黄地无甚光泽,五官中除一双眼睛颇有水灵之态外均是平平,虽说不上丑陋,但和他心目中吉儿的影子相比真是天差地远!
他心中先是一惊,接着一股愤怒直涌上来:&ldo;原来,原来爹爹是骗我的!什么名门望族、家势显赫、大家闺秀,假的假的,全是假的!&rdo;但马上又想到:&ldo;不,不,爹没骗我。他只是说名门望族、家势显赫、大家闺秀,可没说她是天香国色啊!爹不也和我一样,根本没见过她吗?又怎知她是什么相貌?&rdo;刹那间只觉双脚发软,&ldo;吉儿!吉儿!&rdo;他在心中声吟了两声。
吉儿跌跌撞撞地回到客店,撞开房门。
荷香迎上去叫:&ldo;姐姐!&rdo;
吉儿全凭一股意志支撑着回来,一见到荷香,想哭出来,喉咙中却只咕的一声,脚下忽被门槛一绊,直摔下来。
荷香急忙冲上前扶起她,却见她双目紧闭,面如金纸,嘴角边竟浸出丝丝鲜血,不觉吓得魂飞魄散,用力将她拖上床去。
吉儿一直不醒,到半夜里更全身发起烧来。荷香哪里经历过这样的事?只吓得整晚坐在床边哭啊哭啊。
到天蒙蒙亮时,吉儿忽然睁开眼来。荷香喜极而泣,叫道:&ldo;姐姐,姐姐,您千万不要死啊!&rdo;
吉儿强笑一下,虚弱地说:&ldo;你放心,我死不了。为了你,我一定不要死!我死不足惜,但我一死,将你孤孤零零地抛在异乡,我……怎么忍心?&rdo;说着一口气续不上,又昏了过去。
荷香听了,精神反倒一振,她咬咬牙,想:&ldo;姐姐如此为我,我怎么反而只会一味的哭哭啼啼?如今姐姐在里就只剩下我这个亲人,我就是为她粉身碎骨,也要让她活下去!&rdo;她这么一激励自己,便不再如初时那样慌乱,整理一下衣衫,抹了把脸,拿了钱便要出去找个大夫来看病。
吉儿的病却日见沉重了。她茶饭不思,一天天的消瘦下去。荷香虽是心急,却又不知如何劝她才好。
这一天一天的拖下去,二人所带盘缠虽多,可又吃又住又请大夫,终究有用完的一日。这天荷香一摸钱袋,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不禁面色大变。
这时忽听敲门声,开门一看,店小儿哈着腰笑道:&ldo;客官,今天是小店结帐的日子,请客官将这几天的房租都一并赏了小人吧。&rdo;
荷香不觉满面通红,不知如何回答。
店小儿见她面色有异,面上恭敬之色不由得少了几分,语调也硬了几分:&ldo;怎么?客官打算什么时候交房租?&rdo;
荷香大急,只得低声道:&ldo;可不可以今晚交?我……我今晚一定交!&rdo;
店小儿将信将疑的打量了她一番,冷冷的道:&ldo;今晚可要交了!&rdo;这才离去。
荷香折回房中,吉儿见她面色慌张,问:&ldo;荷香,怎么回事?&rdo;
荷香忙掩饰道:&ldo;没……没什么!&rdo;
她强自镇定心神,四处张望,急见镜中映出自己头上一支珠钗在微微颤动,心中也是一动,已有了主意,对吉儿说:&ldo;姐姐,我出去买些东西,您好好躺着。&rdo;便出了房。
荷香一直走到一家当铺前,将珠钗当了,拿着钱满心沉重地往回走,想:&ldo;这样靠典当度日,终是挨不长啊!&rdo;正想着,走过一座酒楼,只听见莺声呖呖,一个歌女正在卖唱,一支曲儿唱罢,茶客们轰然叫好,铜钱雨点似的落在那歌女的脚边。那歌女不住致谢,把铜钱都捡了起来。
荷香看了看手中的钱,咬了咬牙,向着一家布衣店跑去。
吉儿这几天微觉奇怪,见荷香总是早出晚归,回来时一面疲惫之色,嗓子还颇有沙哑之声。但她百无聊赖,什么都不欲细想,也就没放在心上。
荷香傍晚又来到她经常光顾的张大夫家中。
张大夫见了她,叹气道:&ldo;姑娘,您那位姐姐的病还没好吗?这样天天吃药,总是不成的啊。您怎么不带她来给我当面看看?&rdo;
荷香低头道:&ldo;不瞒大夫,我们的钱不多,如今挣一天钱吃一天药,勉强还支持得过去,哪里还有余钱来看大夫?&rdo;
那张大夫慨叹道:&ldo;难得姑娘如此姐妹情深,我岂是冷酷无情、见死不救之人?这样吧,明天您带她来让我看一看,诊金的问题嘛……您有多少就出多少,余下的慢慢再想法子就是了。&rdo;
荷香大喜,连声称谢,道:&ldo;多谢大夫,多谢大夫!大夫真是仁心善肠,小女子不知如何报答您才好。&rdo;
张大夫忙道:&ldo;不敢当,不敢当!唉,如您这样的好妹妹,天下再难找到第二个,我实在是感于您的一片至诚啊!&rdo;
李世民新婚不过几天就跟父亲说要妻子随大哥四弟回长安。
李渊奇道:&ldo;你燕尔新婚才几天,为父怎能就要你夫妻远离?&rdo;
李世民道:&ldo;大哥他们明天就要起程回长安,既然家眷都在长安,何不让无垢也跟着回去?要她一人随我住在太原,总是不大方便。&rdo;
&ldo;话虽如此,何不教她与你多聚几个月,再送她回长安呢?&rdo;
&ldo;到时又要专门派人送她回去,未免太麻烦了,如今却有大哥亲自照顾,岂不更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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